她是汉代史上居后位最久的女人,她的权力之大不下吕后,她没有吕后的野心,只想娘家人都过得好,一生无所作为,却葬送了大汉的天下。她是汉元帝刘奭(shi)的皇后,孝元皇后——王政君。
运气成就了她
王政君是汉代在后位时间最长的女人,给她最大助力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她的好运气。及笄之年的王政君被父亲王禁许过两次亲,两次都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死了,王禁想起妻子李氏怀王政君时梦到月亮入怀,他想这个女儿不是有大作为就是一钱不值,他更愿意相信前者,于是把当时18岁的王政君送去了掖庭宫,那里是宫女和低级妃嫔居住的地方。
此时太子刘奭的爱妾司马氏急病去世,司马氏是太子的挚爱,她死了,太子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去爱。太子的母亲王氏很着急,儿子爱不爱她不管,但儿子必须要赶快给她生个孙子。儿子既然不喜欢原来的姬妾,她就再选一些新的姬妾送给儿子,王政君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好运气让她成为了太子姬妾的候选人。
那天王氏宴请太子,酒过三巡,五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鲜艳欲滴的宫女走了进来,她们有的娇艳、有的温婉、有的柔弱,每个人都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被打扮得赏心悦目送到太子面前,希望太子能多看她们一眼。可太子心里只有死去的司马氏,司马氏死了,天下所有的女人在太子眼里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死的是我心爱的司马氏,不是你们?太子心里恨恨地想。一抬眼看到母亲王氏期待地望着自己,母亲并不是自己的生母,空有皇后的名衔却得不到父皇的宠爱和尊重,她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自己身上,只是选个女人而已,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母亲吗?太子动了恻隐之心,看都没看,就随便指了一个人。
“就她吧。”
她,就是王政君。
王政君被送到太子的寝宫住了一夜,那一夜就让她有了自己一生的依靠——儿子刘骜,这也许是她一生最大的运气。
丈夫唯一一次的爱成了她一生仅有的回忆。
如果王政君不是一次就怀上了孩子,她大概走不上历史的舞台,丈夫给她的爱实在太少了。
初见太子的时候,太子大概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随手一指,却改变了王政君的命运。夜幕降临,她更衣沐浴,上了一个适合自己,温柔端正的妆,在宫女和太监的陪同下,亦步亦趋地走向太子宫的丙殿。
夜已经深了,她的丈夫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坐在她的身边。她有些紧张,身体微微缩了一下。她的丈夫看了她一眼,发现身边的女子姿色一般,柔柔弱弱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丈夫问她。
“王……王政君。”
屋子里的灯熄灭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时而轻,时而重,似睡非睡,什么都不真实,什么又都真实。
天将发白的时候,她被人带出了她丈夫的寝殿,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丈夫。殿里的陈设在清晨时分看来又和夜里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呢?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殿门就已经关上了。下次在来看吧,她心里想。可哪里还有下次?
她的丈夫在当太子的时候除了那一夜再也没有召幸过她,那个柔柔弱弱,相貌不太出众的王政君在她丈夫的心里没有留下一丝印象,只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刘骜的时候,才会想起儿子的生母王氏。王政君再也没走进过太子宫,她侍寝的丙殿成了她丈夫留给她最初也是最后的回忆。
儿子成了大“妈宝”
汉元帝刘奭给王政君最大的恩惠莫过于儿子的太子之位和皇后之位,她不敢奢求元帝的爱,甚至都不敢要求元帝多看她一眼。当元帝有意废了太子和皇后时,她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也不敢有一丝责怪,只能战战兢兢地寻求大臣的帮助。或许在那一刻,她发现原来在皇帝面前能说得上话是多么有用的一件事,这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决定一个家族的兴盛与衰败。她抓紧儿子刘骜,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她比所有人都幸运,太子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她事无巨细地替儿子料理,一言一行都亲自指导,儿子越大,她越觉得自己更应该细致地照顾他,直到儿子登上大宝。
在她三十八岁那年(公元前33年)元帝崩逝,太子刘骜继位,史称汉成帝。她哭得像个泪人,丈夫虽然没有爱过她,却给她一个儿子,如今丈夫死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带着儿子走下去,她心慌了。她忽略了儿子已经是个19岁的成年人,不需要依靠她自己就能走,她还当儿子是咿呀学语的孩子,连路都走不稳。
刘骜在母亲的搀扶下走得久了,他也忘了该怎么走路,以前他只要读书写字学礼仪就可以了,当了皇帝懂权谋、会政治,恩威并施,对他来说太难了。他为难地扭头看着王政君,王政君也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只会相夫教子,天天叮嘱儿子做个好皇帝,可她不知道怎么做个好皇帝,怎样的皇帝才算是一个好皇帝。不过没关系,王政君有许多兄弟,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六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有几个同母异父的兄弟。
“我们母子不会的,这么多舅舅中总有一个会的。”
王政君找出了最具才干的兄弟王凤,儿子封他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军政要务一股脑全丢给了舅舅。宫中琐事听母亲的,军政外务都听舅舅的。天下的事似乎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汉成帝开心地搂过赵家两姐妹(赵飞燕、赵合德),在他眼里这才是真正地坐拥天下。
婆媳大战,偏袒外甥,逼死儿媳
婆婆和儿媳似乎天生不合,汉成帝在做太子时有太子妃许氏,两个人恩恩爱爱,没多久时生下了汉成帝的长子,又没多久这个婴儿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王政君很生气,许氏抢走了她唯一的儿子,自己的丈夫从来没喜欢过自己,儿子也有了“新欢”,指望有个孙子能承欢膝下,居然在宫禁森严的皇宫中消失了,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许氏。许氏最让王政君不满意的是她的家世,她的父亲是大司马、车骑将军、封平恩侯。显赫的家世没有给许氏带来荣耀,却成了王氏家族最大的绊脚石,作为王室家族的权力核心王政君更加讨厌她。虽然成帝立了许氏为皇后,可许氏的日子并没有当太子妃是好过,她没有儿子,没有婆婆的谅解,没有丈夫的宠爱,父亲的地位也因为王氏家族的冲击变得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王政君需要一个理由让这个许氏滚出皇宫,只有许氏走了,宫里宫外、朝廷上下才能成为一个大家庭,一个与自己密不可分的大家庭。赵氏姐妹看出了许氏的危机,看穿了王政君的心思,她们用了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点子:污蔑许氏诅咒有身孕的王美人和王凤。王美人和王凤都是王政君的亲人,赵氏姐妹准确地把刀子插进了王政君的心里。后宫的争斗有时并没有我们看的宫斗剧那么复杂,赵氏姐妹的计谋并没有多高明,她们只是在这场婆媳大战中加了一把火,用火把也好用,用火石也好,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烧到王政君,烧死许氏,她们就赢了。
许氏被废去后位,移居宫外。
多年后的一天,成帝想起了那位年少时的妻子,想起了那时形影不离的陪伴,想起了他们下落不明的儿子,那些过往唤醒了他些许真心,他下令让许氏搬回京城居住。许氏接到诏令开心极了,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躲在这个荒僻的屋子里,她一直依靠着这点幻想活着,幻想成帝接她回宫,让她做他身边小小的婕妤,不用在这凄凉孤清的地方过一辈子。
她深知成帝摇摆不定的性格需要有一个人推一把,她想起了婆婆王政君最喜欢的外甥(王政君姐姐之子)淳于长。这个人聪明机智,最会拍王政君的马屁,许氏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淳于长,求她在成帝面前说几句自己的好话,淳于长收了东西却不想帮她,他把许氏当作一个猎艳的目标,写了一封淫词艳语的信给了许氏。彼时王氏家族与王政君同辈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大权已经无法留在这一辈人的手中,王政君正在挑选小一辈中继续接管权力的人,她有两个选择:淳于长和王莽。正值淳于长和王莽白热化的交锋时期,没有什么比调戏皇帝废后的罪名更让皇帝、太后和满朝大臣不能容忍的。王莽告发了淳于长的这件风流韵事,在王政君的眼里外甥可是自家人,许氏不过是一个被丢弃的儿媳。
“许氏留不得了。”
淳于长被罢免,当了一个富贵闲人,而许氏却在那个破旧的院子里喝下了一杯毒酒。
婆婆王政君因为运气而赢,儿媳许氏因为运气输掉了自己的性命。
挖空夫家填娘家,回头却是一场空
王政君把两件事视作她一生的义务,一是相夫教子,二是振兴王家。她不懂政治、经济、文化,她只知道把这些事的管理权牢牢抓在王家人的手里就是对的。
王政君有八个同姓兄弟,一个早死,两个位极人臣,把持军政大权,其余五个一夜之间全被封侯,王家五侯的情况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更可怕得是王政君还有着一副极其护短的“好心肠”。
“家里人做错了事,可是他是我的家人啊,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王凤掌权时权势过大,成帝完全被架空,有耿直的大臣弹劾王凤僭越之罪。王政君听说儿子要问罪自己的兄弟哭着说:“王凤是你的舅舅呀,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家里说的?一定要吵出去让人家笑话吗?”
成帝只能杀了弹劾的臣子,安抚王凤。
五侯们按照皇宫的规制建造房子,凿开首都的城墙来引流活水源,向成帝借皇宫的宫殿来住。这一切凌驾于皇帝之上的行为,成帝不能容忍要治他们的罪。
王政君哭着说:“他们都是你的舅舅呀,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家里说的?一定要吵出去让别人笑话吗?”成帝只好作罢。
自己的外甥调戏儿媳,王政君都袒护了他,就因为他也是王家的一份子。汉哀帝一死,她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玉玺藏起来,千万不能被别人拿去了呀,玉玺只有留在自家手里才安全。王政君却忘了王氏和刘氏并不是一家,王氏只是王氏,不是天子家,一旦权力超过了天子家,王家就会成为天子家,她一生都在把权力留在自己家,可她忘记了自己姓王,不姓刘。
当王莽只差一枚玉玺就能做真皇帝的时候,八十多岁的王政君把玉玺牢牢的护在怀里,她想起了自己是刘家的媳妇,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想起这天下是刘家的天下。可这一切都太晚了,她用最恶劣的话骂王莽,骂王家,她知道最该骂的是她自己。王莽要玉玺不过只是想要个名目,就算他拿不到也是实实在在的皇帝了。
王政君只是一个深宫里的老寡妇,没有吕后的魄力和手腕,没有人再愿意听她的话了,大势已去。她愤怒地丢出玉玺,留下了灭族的诅咒。
五年后,在王家建立的新朝里,她含恨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