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总是说我很像爸,从脾气到口味。
似乎有道理,但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我和爸爸都爱吃水饺,他好芹菜那口,我却爱吃白菜的。他一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我却总是有自己的小心机。
不过有一样东西,我们俩总是一拍即合,那就是猪肝面。
小时候,他总让我捧着一个钢筋锅去后街的面铺子里买猪肝面。猪肝爆炒出了浓郁的香味,连作为配菜的上海青都有了肉味,面条量足而筋道,最让人欲罢不能的就是集萃了所有精华的面汤。我记得那时候一锅面也就够爸吃一顿,当然了,我也得瓜分一小碗。
不过没多久,后街的面铺子关张了,听人说老板转行去倒腾针织,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提锅去买猪肝面了。
那也没什么,猪肝面到处都有,不是嘛。
只不过不是记忆中的那一碗了。
后来,我就上了高中,整日把自己粘在书桌前。再后来,我上大学了,离开了这个南方小城。
去年十月,四处奔波了一个月后终于尘埃落定,回到桐庐的时候已是晚上。爸在车站接我,他问我想吃什么,我想了想说,“猪肝面。”
爸认真地开着车,我偷偷瞧他,原本精瘦的他竟然也有了啤酒肚,额头好像多了好几道褶子,还有眼睛,眼睛怎么有些垂下了?
正当我想地出神时,爸停下了车,“到了。”我急忙下车跟上,爸说这家面馆不错。我抬头看,阿娟面馆。
照旧点了猪肝面,爆炒的猪肝不咸不甜,切片厚实,搭配着嫩绿青椒和青菜;面应该是煮熟后过了凉水,很筋道;面汤浓郁,冒着热气,香味急吼吼地蹿进了鼻孔。夹了一筷子尝,一切都刚刚好,有那么一点像小时候吃的,但似乎又不一样。这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还真是很微妙。
饿着肚子的我风卷残云,吃完后抬头看看爸,他的碗里却还剩了一大半。这样的情形跟小时候正掉了个个,爸身上的力气与胃口全都转移到了我身上,就好像是爸的衰老置换了我的长大。
怔怔地想着,爸抬头问我,还要来点吗?
我开心地回,“要,猪肝面怎么都吃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