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的梅花开了!”友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即刻点燃了我去蔡山赏梅的冲动,本打算和几个友人一起去逛街的我当即怂恿她们和我一同前往。就这样,因了一句话,我们几个女汉子驱车几十公里向蔡山进发。
一路上,我在心里构想了无数种梅花绽放的姿态——婀娜?芬芳?妖娆?其实何止在路上,自从一年前的冬季跟着驴友偶尔邂逅了蔡山晋梅,我就一直在心里念想。
还记得当年听说要去蔡山赏晋梅时内心的那份欣喜与激动。虽为黄梅人,也早就听说蔡山有株千年古梅,但知道“晋梅”这个词还是因了“晋梅中学”,至于它的意思却不得而知,直到亲临蔡山江心寺。
坐车,下车,翻过一片山坡,穿过一座里面供奉着一尊大佛的两层毛坯红砖房,站在红砖房的平台上,驴友们指着眼前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光秃秃的树叉漫不经心地说道:“诺,这就是晋梅!”满怀期待地我顿时表情错愕,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想是“有没有搞错?”枝干瘦小,无花无叶,打死我也不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蔡山古梅。
“下面的碑文有介绍,你自己去看!”驴友可能看出了我的失落与狐疑,指着铁栅栏下面的石碑说道。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水泥台阶,跑到碑文前认真地研读起来。据碑文记载,这株古梅属白梅科,栽于晋朝,是世界三颗半古梅之一,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于此,我方才知道“晋梅”意为晋朝的梅花,才不得不相信眼前这颗不起眼的秃树就是久负盛名的蔡山古梅。
尽管有碑文为证,但心里仍少不了一阵隐隐的失落感,似乎非要找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方肯罢休。于是我悻悻然地顺着铁栅栏旁的台阶绕到离古梅最近的位置,细细地打量着这株梅树,期待着能从树叉间找出几朵或许隐藏着的小花,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慰藉我内心的忧伤!但除了树上挂着的一块写有“晋梅”的牌子、铁栅栏上的几把同心锁和栅栏门口的石级上尚未完全化为灰烬的祭祀用的香纸,我什么也没找到。“晋梅在天气寒冷的时候才开花,今年是暖冬,所以至今未开!”驴友友善地提示道。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我只好满怀怅然地跟着驴友们匆匆离开,但心里却留下了永远的念想!
带着这份沉淀了一年多的念想,我再次和友人们来蔡山看梅。停车,下车,四顾。满地梅花吐芳,红黄白粉,色彩鲜丽,春意灿然,只是不见当年的古梅。弱弱地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友人所说的“蔡山的梅花开了”是指此处的梅花。这是政府为宣传晋梅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在江心寺附近配合开发的规模达几百亩的系列旅游景点,号称梅园。
放眼梅园,彩朵点点,游人如织。脸上洋溢着新年喜气的人们穿戴齐整,纷纷在梅丛中拍照,女人巧笑嫣然,男人喜笑豁然,老人和笑安然,小孩欢笑雀然,一片祥和美丽!
我们迅速加入赏梅拍照的行列,在丛丛梅枝间搔首弄姿,流连顾盼,为梅园又平添了几分春色!
纵使人面梅花相映辉,奈何我的内心仍固执地念想着那株古梅。经不起我的蛊惑,游完了梅园,友人们又和我一起驱车前往江心寺看晋梅。
一如当年,下车,爬坡,上楼,观梅;一如当年,枝干瘦小,枝杈光秃。一如当年,游人寥寥,冷寂凄清。我们去时只有一位50多岁的阿姨带着一男一女20多岁的小年轻站在晋梅前指指点点,走近只听年轻女子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几根枯树叉,还不如在家看电视,白跑这么远!”友人们闻听,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无趣地向我撇撇嘴。有了第一次的冷遇,这次我淡定多了,正要开口告诉友人我前年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曾想一旁的阿姨轻飘飘地说道:“我小时候天天在这里玩,这梅树一直这样!”尽管有心里准备,但阿姨的话一出口,我还是忍不住惊呆了。一年前如此,四五十年前也如此,那么一百年、一千年呢?是不是也如此?
千百年前的事我无从得知,但当下的感受我却一清二楚,瞬间一种肃穆敬佩之前油然而生。千百年来,风来雨往,人来车往,可你始终不为所动,宁愿独守千年的寂寞也要坚守那稚嫩的初心。你从来不缺少观众,但你却缺少迎合观众的姿态,一直从心所欲,为己生长为己绽放,以致我两次都未能一睹你的芳颜。尽管如此,但我却不由得生出了“还要来”的念想!
蔡山一株梅,凌寒独自开。纵使你的花蕊鲜能观赏,但这丝毫不影响你那穿越千年的美丽,因为你不但开在岁月的生命里,还开在生命的岁月里,早已成为人们心灵深处的那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