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木
女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在一群热闹的朋友中间，她安静地举起透明玻璃杯，放到眼前，透过玻璃杯打量着四周。我在遥远的地方便看见她，她坐在高台的一侧，高台正对着舞池中央，扑朔迷离的镭射光在人群中穿梭、晃荡，拥挤的舞池，手舞足蹈的醉汉牵着他们爱过的姑娘，人潮涌动，爱情在这里发生，又在这里消亡。
女孩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烟雾缥缈的舞台上，肉体乖张地扭曲，肆意地暴露，穿越远古的人体符号，难以解读，却极具诱惑。她安静地坐在世界的一隅，我从遥远地地方窥见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像是从梦中窥见的现实一样，她头顶的淡黄色吊灯，投下朦胧的光晕，将她与周遭的光影、喧嚣相隔离，她所在的地方，一定是世界的中心。
忽然间，她立了起来，与朋友一番比划，兀自地离开，她在人潮中穿行，倚着墙壁从旋梯上缓缓走了下来。旋梯下方是吧台，男男女女手里捧着形状各异的酒杯，杯中各自盛满，相互碰撞的酒杯，酒水四溅，如同相互推搡、拥抱的人群，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喧嚣之地，彼此渴望。
她安静地与我擦肩而过，我窥见她眼中的慌乱与迷离，她的发梢不经意间从我的面庞拂过，不掺杂一丝气息。我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被巨大的人群吞噬，消失在斗转的廊道之中。
舞池之上，人们舞动着身体，面面相觑，一切在黑夜的掩映下呈现出真实的模样，一只只透明的玻璃杯，唯独注满了酒水，才显露出真实的虚妄。
我随着女孩的身影追了出去，她兀自站在酒吧的招牌下，身体摇曳，她扶着路旁的栏杆，指尖夹着一支烟，晚风吹过，她低头吮吸，发丝在空中飘散，烟雾腾腾升起，印着招牌上的霓虹灯，“夜间飞行”硕大的四个字在她的头顶闪闪烁烁。
她将烟头掷向我身旁的垃圾桶，我踏上去碾碎最后一丝星火。她望见我，她将蓝莓味的气息揉进了晚风中，向我递过一支烟。我走到她的身旁，眼前的马路上，车辆如织，灯影如梭。她安静地立着，我该说些什么。
“你想听歌吗，我给你唱支歌吧。”她问我。
“忽然就流出眼泪
忽然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而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忽然唱了起来。我安静地听她唱，看着她湿润的眼眶，想象着与她去往远方。我将她拉到这辆破旧的摩托车旁，将头盔戴在她的头上，她安静地坐在我的身后。
“是谁在温暖你
有谁会让我觉得这夜晚还有期盼
我就会跟着他去远行。”
我载着她，在夜间的路中央驰行，身旁的车辆化作一条条光影，从眼角划过。她搂住我，发丝从头盔中探出来，拍打着我的面颊。她安静地啜泣，安静地唱着她的歌。我好想告诉她。
“美丽的姑娘，别哭啊，会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