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冷风,穿行的车流中,我足足傻站了十分钟,夜色中,我们看不见车里,只是一道道刺眼的光柱,形成流光溢彩,从你身边闪烁而过,然后尾灯两朵绚丽的红。
如今条件好了,住楼房了。可是很多时候,会突然怀念住平房的日子。那时候老邻居老街坊,出来进去,一起在公共厕所排队,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知道,几乎没有秘密,就像顾辉今天晚归,要是从前,我直接就能去他可能待的地方找到他。可是如今,手机让人方便的分分钟就联系上,可是,要是找人,这钢筋水泥的森林,让你瞬间茫然,你一遍遍听他在电话里承诺“马上马上”,就像已经到了门外一样。
终于在庆客隆超市后面的麻将馆看见了正在埋头打麻将的顾辉,我一天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冲到头顶,但是,我克制住要冲进去的自己。冷静,男人嘛,不管犯了多大的错,面子还是要给的。现在我能做什么,一百种要实施的措施都立刻被自己否决了。因为理智要我冷静,我无论现在怎样都改变不了我这一天的心情和他不回家玩麻将的事实,我此刻无论怎样宣泄,我这一天所承受的压抑与责难就能化为乌有了吗?
但我内心是愤怒的,我自己知道,我有多生气。
“你到底心疼过我吗?你明明知道的,这一家人,只要一聚会,肯定说些有的没的,肯定就是我们四口人说事,你若是在家,你是最小的弟弟,可以有些话能够回应,从你嘴里说出来和我说出来能一样吗,再说,你在家,还能给我打下手,还可以是我身处尴尬的依靠。你就这样把我一人扔进了展台,让人剥得体无完肤,还得生生咽下去。我也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每次聚餐我都食不甘味,难以下咽吗?”
我真是气得像个没头苍蝇,转身不变方向地离去。就直接向前走去,只能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转过松柏路,竟然飞也似地跑起来。
天空在路灯的映衬下,变得像个巨大的穹窿,乍看漆黑,再看亮起来,泛着银色的光,还有些红彤彤的,和那一团银灰交相辉映,越来越低,深邃而幽静,像隔着一团浓雾。
路灯是一个个光圈,把光斜洒在树枝上,却在阴影处隔出一排排黑色的屏障。树的影子,被各种光扯成长长短短,横七竖八的铺满路面。两旁的商家大多数已经打烊,黑黝黝的一排排堵在那里。
当车辆越来越稀少时,我发现原来我已经到了高速路口。
路边小酒馆还亮着灯。
我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信步走了进去。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吧台摆着一排小扁瓶二锅头,老板低头在看帐,见我刚要打招呼,我伸手拿了一瓶酒走到窗前。
坐下来后 大脑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地向窗外望去,却看见自己凌乱的头发和一张苍白的脸。
这里离家里有三公里多,我难道一口气走了这么远吗?真是气糊涂了。要了一盘拼菜,随口点了一个炒菜。
我想,我要麻醉一下自己,我这一天过于清醒,过于压抑,我要放纵一下,没有人,这世界上,至少此时此刻,不会有一人会在意我,让端庄优雅的形象见鬼去吧!
我满满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