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焰f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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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唯安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鞋带。
每天早上,不论她要去哪,不论和谁在一起,只要踏出寝室,三分钟之内,鞋带决定会开。一天之内它会开3~5次不等。时间长了,夏唯安和她周围的朋友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
可随着时间逐渐过去,室友们却发现夏唯安变了。她从最初的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冷淡,每天系鞋带的时间越来越长,从1分钟到3分钟,再到半个小时,甚至事情发展到后来,她开始自己去上课,吃饭,待在寝室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是失落不已,而早上出门的时候却又是红光满面。朋友们问她原因,她总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日子一长,夏唯安的学习成绩大幅度下降。虽然大学对于成绩要求不像从前那样严苛,可成绩下滑如此严重还是引起了班导肖老师的注意。
肖老师开始频繁的找夏唯安谈话,每次她都满口答应,说以后好好学习,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学业。可是夏唯安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不能开口反驳班导,也不能直接对班导说自己做不到,她只能一次次地对班导撒谎。
暮色西斜,夏唯安垂着头从教学楼里出来。肖老师整整逼问了自己一个下午,软硬兼施,就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个秘密,是独属于她的秘密,是任何人都不能知晓的秘密。
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去理会夏唯安,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夏唯安虽然对她们的反应习以为常,可心里还是隐隐地有些难过。即使不舍得,她也清楚这是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只要能让千莫多留在自己身边一天,这代价都是值得的。
夏唯安这天晚上梦到了千莫。可梦里发生的事情却是她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翠绿的竹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十二岁的夏唯安遇到了千莫。他常常在湖边漫步,她常常偷溜进竹林里找竹笋。一来二去,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最初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每天偷溜出去的目的不再是找竹笋,而是为了见到他。她曾经偷偷问过妈妈,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做千莫的人,妈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的身份就成了谜,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到过他。夏唯安曾经怀疑他是精灵一类的存在,因为山林里这样的传说有许多,可她没有问。不论他是人是妖,他们既然相遇就是缘分。这是她心里的小秘密,也是她懵懂青春里唯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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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她16岁生日的那天,一切美好都戛然而止。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去湖边找千莫,却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栀子花香。千莫站在湖面上,湖水瞬间涌起,将他围住。等湖水再次平静下来后,夏唯安发现千莫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乳白色的长衫。
“千莫……”夏唯安有些不忍心开口打破这份美好,可又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千莫听到夏唯安的呼唤,回头朝她走去。他离自己越近,那股栀子花的香味越浓。“你不怕这样的我吗?”
他本以为会低头跑掉的少女,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接近她。她坚定的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恐惧,清澈地就如同湖水一般。
“你为什么不跑呢?这样我也可以死心了。”千莫在离夏唯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微微的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目光,他根本无法开口告诉她他要消失的事实,他怕她承受不住,他也不希望她为了自己难过伤心。
夏唯安看到了千莫眼中的犹豫,她大概猜到即将发生的事,可是她不愿意去想,直到千莫说出了那句“我要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她才不得不相信,他们之间也会有彻底离别的一天。
那一天,他对她说了很多,她知道了他原来是栀子花精灵,她知道了他最初在湖边是为了修炼,可后来遇到自己后,每天都是在等自己。她知道了他们一族是被下了诅咒的,一旦爱上人类,就会从世界上消失。也是在那一天,夏唯安确定了他的心意,却不得不彻底别离。
她就这样看着他一点点消失,一点点消失,直到身边再也没有这个人,就只剩下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第二天早上醒来,夏唯安发现自己的枕头上湿了一片。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又哭了多久呢。她回想起那个梦,还是无比的后怕,即使千莫因为自己的执念太重而留下了一丝魂魄,可支撑的时间必然不会太久。时间才过去一个月,他出现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如果不是她每次蹲下去系鞋带时都能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她又怎么会发现他一直躲在鞋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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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千莫身上的栀子花香越来越浓,但他却幻化出了实体,一直陪在夏唯安的身边。这一个月,他陪她穿梭过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开朗,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吃饭,牵手走过学校的街道。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再分别,就是永别。可是他不想给彼此留下遗憾,他自私的希望他能在她的心底留下一个烙印,即使所付出的代价是永恒的生命,他也心甘情愿。她也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即便她的执念再深,也不足以留他一辈子,毕竟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她只希望能留下足够美好的记忆来支撑自己度过未来没有他的日子。
就算他们再舍不得,离别的一天还是来了。
就像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夏唯安看着千莫在她的面前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彻底的消失,就此永远退出她的生命。可她没有哭,她一直在笑,她不希望到了最后还让千莫担心自己。
可她知道,此生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那种痛深入骨髓,占据了她心里所有的位置。她不会再哭了,她此生所有的眼泪都在那两次别离里哭尽了。从今以后,陪伴她的只有记忆里那个叫千莫的少年,那个她此生唯一爱过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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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她没有留在城市里,而是回了那片竹林。她用画来记录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许多人被她的画风所吸引,被她画的内容所感动,可是没有人见过她。
她只是希望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她的家里一直有一副珍藏的油画,那是在认识半年时千莫送给她的礼物。画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躺在草地上,男孩偷偷的看着女孩吹蒲公英。
夏唯安抚摸着那副画,画的旁边有一圈凹痕,摸上去才发现是“我爱你”。
谢谢你曾来过我的生命,谢谢我们曾彼此相爱。
今天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不过有些人曾经出现过就够了。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