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年度IP营打卡第13天,4076字,累积34838字>
高中三年,是我最意难平的三年,不是因为我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而是因为一个叫许子言的人。
1)
老天安排我们做了前后桌,可又把一对好朋友给分开,分别成为了我们的同桌。这对好朋友经常喜欢在早晚自习的时候坐到一起窃窃私语。这样一来,每天早晚自习的时间,我和许子言便成了同桌。
时间久了,同学们便开起玩笑来:
“快看啊,许子言和王冰冰又坐到一块儿去了。
“别说,他们俩坐一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要说他们俩之间没什么,除非母猪会上树!”
......
同学们势不可挡的八卦成功地唤发了我内心那蠢蠢欲动的情愫,我开始注意许子言了。
一米八一的身高,清瘦,一副白色边框的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眼镜后的眼睛虽不是很大,却清澈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几分阳光与不羁来。
当发现他是一个帅哥后,我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就是这一颤,让我晚上开始在被窝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让我再次面对他时两颊像被火烤似的发烫,话语也语无伦次起来,让在课堂上的我老是托着下巴目光呆滞和魂不守舍......
每天晚上放学后,我就在内心里数着时间,企盼着明日的早自习,早自习过后,我又开始数时间,企盼着晚自习的到来。
有一天晚自习放学后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欢畅地聊天,只有我将脑袋蒙在被窝里一言不发,那会儿的我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地将脑子里的许子言赶跑,以至于室友们将我的名字喊了五六遍后,我才惊慌失措的从被窝里将脑袋探出来,问:
“谁叫我?怎么了?”
然而她们看着我将脑袋摇了又摇,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然后异口同声地说:
"冰冰啊,你喜欢上许子言了!"
她们这一眼将我看破的本领令我不寒而栗,我像一只受惊吓的乌龟一般迅速地将脑袋缩进了被窝里,并且喊了一声:“你们瞎说,我才没有喜欢他!”
2)
喜欢一个人,就总是想着吸引他的目光。为了吸引许子言的目光,我完全忘记了曾经对妈妈拍着胸脯郑重其事地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的保证,开始将本该用于学习的绞尽脑汁和挖空心思用在了许子言的身上。
我会在头发上带一个别致可爱的小卡子,然后时不时地在他扭头看我时用指尖捋一下头发;我会在脖子上系一条眼色靓丽的丝巾,藏在校服的领子里,当面对他时轻轻地拉下校服的拉链,露出丝巾的边缘;我会在晚自习时偷偷地将校服脱掉,换上自己的小裙子,并将头发洗得香香的,故意迟到几分钟,然后在班里齐刷刷的目光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香气四溢的头发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他走去。
可是,我的各种小心思没有引起他的半分波澜,却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追求者。
一个个十分精美的信封经出现在了我的抽屉里和书里,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张漂亮的信纸,可纸上却爬动着一个个极其丑陋和对我毫无半分吸引力的字体。我当着许子言的面将它们撕成了一堆碎片,然后用手攒成一团,像丢垃圾似的将它们丢到了垃圾桶里。
一个电闪雷鸣的黄昏,我从餐厅里回到宿舍,洗了头发,并换上了当时最喜欢的一套衣服,那是一件大红色的小短裙,长及膝盖上方两寸,上身是一件白色的修身T-恤,可以很好地勾勒出我纤细的腰线。
当时室友们此起彼伏的夸赞声让我的心底生出了一种强大的自信,这份自信让我的脑海中出现了我和许子言站在一起极其般配堪称金童玉女的画面。于是我昂首挺胸、笑意盈盈地迈着欢乐的步伐,迈向教学楼,迈向三楼的教室,迈向许子言。
然而,刚走到二楼时,上课铃声便在耳边响起。我正要抬脚加快速度时,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我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不由得心跳加速,微微鼓起的胸脯十分密集地上下起伏着。
“冰冰,你穿这个小裙子真好看!” 他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脸颊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的这句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冒犯,我非但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喜悦,胸腔内反而涌出一股又一股的怒火。我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想要绕过他继续上楼。
可是他却再一次用身体拦住了我,我再绕,他再次将我拦住。接着,他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楼道里的灯光十分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里的凌厉与笃定。
我一下子慌了,战战兢兢地一步接着一步地后退。然而他却打破了这种节奏,冷不丁地冲过来拉住了我的右手,说:
“冰冰,我喜欢你!”
那时我的心情复杂极了,恐惧和屈辱在内心里扭曲和交织着,将我的心拧成了一股麻花儿。
我用力地甩着右手,然而越是用力甩,他抓得就越紧。
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顺着三楼的楼梯飘下来:“放手”!随着一阵脚步声,许子言出现在了我的身边,那个人松开我的手,悻悻地离开了。
刚刚一直没有哭的我,在许子言的面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递给我,说:“擦一擦,我们回教室。”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个夜晚,当我和许子言一同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同穿过过讲台回到座位时,同学们那一双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和一个个张大的嘴巴。
坐在座位上的我根本无心于学习,依然笼罩在刚刚发生在楼梯里那恐惧的一幕里。除了屈辱和恐惧外,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愧疚,一份对于许子言的愧疚,他还没有牵过我的手,可我的手已经被别的男生牵过了。一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地趴在桌子上直掉眼泪,双肩抖动的如同秋风中的一片孤零零的叶子。
“别哭了!”他的手掌落到我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受宠若惊的我从臂膀中露出一只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以后,我去宿舍楼门口接你上课,放学后再送你回宿舍。”
3)
班里所有的同学都默认我们是情侣的关系了,但许子言却从未跟我说过他喜欢我,当然我也没有跟他说过我喜欢他。
我们之间除了他每天接送我上下课,再无其他,然而我对他的情感却在日积月累下一发而不可控制。
那会儿,班里好多同学都沉迷于上网,许子言是其中的一个。他经常在晚自习送我回宿舍后翻墙出去通宵上网,然后在早晨上早自习前回到学校,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待我的出现。将我送到教室后,他便回宿舍睡觉。
有一天晚上,我推开门回到宿舍后,本来还七嘴八舌聊得正火热朝天的室友们在看到我之后,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她们面面相觑,整得我一头雾水。
“怎么了?”我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冰冰,有一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住我下铺的笑笑神色凝重地说。
“说啊,要不然以后我就不理你们了!”我佯装生气。
"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生说,他用一个陌生的QQ号加了许子言为好友,跟他聊天时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他说...... 他说......"
"他说什么?"我顾不上换了一半的衣服,光着脚丫子冲到笑笑的跟前。
“他说......是有一个。”
听到这里,笑容在我的心里如水上的涟漪一般一圈儿接着一圈儿地扩散开来。
“但是他又说,一直把她当妹妹,并不是大家口中的那种喜欢。”笑笑说完后便躲开了我的目光。
刚刚扩散到脸上的笑容如一滴水落到了烧得赤红的铁上,还没来得及挣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他一直把我当作妹妹来看待。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很久,在眼泪中睡着,又在睡梦中哭醒,反反复复,泪水浸湿了被子的一角,留下了心碎的痕迹。
正好,第二天,班主任老师重新调整了座位,我和他天各一方,中间隔着好几层上下窜动的脑袋和一道沟渠,一道我亲手挖的沟渠,里面缓缓流淌着的是我自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为他流过的所有的泪水。
我开始刻意地疏远他,我早早地便来到教室上早自习,让他空等了一个又一个早晨;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我便如离了弦的箭头一般冲出教室,飞奔回宿舍,全然不顾他在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我依然每天挖空心思地打扮着自己,一封封情书被悄悄地塞进我的抽屉里,在三两个好友的起哄声中,我一个个地将其打开,并津津有味地读着...... 我开始跟其他的男生肩并肩地在操场上散步说笑、一起在餐厅吃饭、甚至跟他们一起出现在许子言通宵上网的网吧,并在他的注视下与其他的男生有说有笑、动作亲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高二下半年的一个晚自习,当我踩着铃声来到教室后,发现许子言跟我的同桌换了座位。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书本,将头埋下,不去看他,亦不理睬他。
“我不希望你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他合上我的书本,用命令的口吻冷冷地说。
“你是谁?你管得着吗 ?”我重新将书本打开,依然低垂着眼睑。
“我是为了你好,你心思太单纯,怕你受伤害。”他再次合上了我的书本。
有些愠怒的我抬起眼睛扫了他一眼,只一眼,我便想要奋不顾身地纵身而起,越过我亲手挖的那道沟渠,依偎在他的身边。
我哭了,我不懂!
我不懂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要担心我受伤害,为什么要在我好不容易远离他之后又过来将我的心绪打乱,就像一个突然飞来的石子惊得麻雀们纷纷扑腾着翅膀四处乱窜。
在我哭得不能自已时,他悄悄地将一个折叠成爱心形状的信纸放到我的手心。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我的心堵到了嗓子眼儿,我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心疼、爱恋和深情,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差一点昏厥过去。
他微微笑了一下,说:“打开看看吗?这是我的一个好哥们儿让我给你的,他很喜欢你。”
我紧握着的手突然就松开了,仿佛握在手里的是个烫手的山芋。那个爱心形状的信纸从指缝间滑落在地。恍惚间,我觉得那掉落在地上的,是自己的心,一颗全心全意喜欢着许子言的心。
许子言是个大骗子,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和玩弄着我的真心。
我奔跑在漆黑的夜里,冷风从耳边呼呼地吹过,脚下的尘土在灯光的照射下扬起一缕又一缕细小的颗粒。在汹涌的眼泪中我对着星空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理他,再也不要跟他说话,再也不要,看他一眼了。
或许是步入高三后,整日淹没于老师们手中那一摞又一摞的试卷当中,无暇顾及其它;或许是期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不知不觉中使我变成了一个胆小鬼。总之,我做到了,没有再理会他,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再正大光明地看过他一眼。然而,无论我怎么做,他的身影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我所有的防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脑海里和睡梦中。
毕业那天,所有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他们相互之间拥抱着、凝视着和呢喃着,只有我站在人群之外,想着此后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许子言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它像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儿石头,压了我整整三年,我都快要自由顺畅的呼吸是一种怎样美妙的感觉了。
我终是没有鼓起勇气当面去问他,在大家难分难舍、互诉情意之时,当我看到许子言的身影在人群之中闪闪烁烁、忽隐忽现时,我裹挟着自己的眼泪,像个小偷一样不顾一切地逃走了。
回到家后,我坐立不安,心中仿佛有一团迷雾在游离,怎么都不肯散去。
迟疑许久,我终于鼓起勇气拿起手机,给许子言发了一条信息:
许子言,我喜欢你,喜欢了你三年。
不过,现在高中结束了,我也不再喜欢你了。
信息刚发送出去,便收到了许子言的回复,只有两个字: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