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抖,我惊醒了,是鞭炮。这炮声震耳欲聋,好似在身旁炸响一般。才意识到今儿是除夕,下一秒我已经将棉被往上扯,还没遮全脑袋,
“臭丫头还不起!哪个会帮你做事吧?”
声音并不尖厉,却很刺耳,我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快速穿好衣服,思量着再待房间里多一会儿就会再听到那声音,我加快动作出了房间,拿上东西蹲后院去洗漱。
“还不快点!还要出去买青菜,去晚了不新鲜!”
我看着妈妈忙上忙下,猛说了声“是”,泡沫差点咽下去。
我出了门,过年难得的好天气,遍地都是暖阳,石板路在阳光下仿佛闪闪发光。
可我知道我得快一点,不是因为妈妈会催我,而是因为——我是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小巷里满是人,老的少的,有的在贴对联,有的在放鞭炮,有很多我的同龄孩子聚在一起玩,但看到我经过,都只是轻蔑一瞥,小时候,我从来不敢抬头迎接那种注目,那于我而言,是巨大的刺痛。
我从小不知父爱为何物,还总是听见别人说我母亲的不是。曾经有个男孩子骂我母亲,我打了他,他叫他家人来说理,我母亲边打我边拖我走还一边赔不是,那次,我一滴眼泪也没流。从此以后,小巷里的孩子都被家长禁止和我待在一起,不知道是怕被打,还是怕被传了戾气。
“大过年的,搬什么家啊。”
“是啊,听说实在没钱了,就住那个好久空着的屋子里去了。”
“听说之前住洋房呢!还不是被人给骗了!真是造了孽!”
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我放慢了脚步,空着的屋子…在我家旁边啊。
然后下一秒,我就看到三个人,提着几袋行李,拉着一个破旧的皮箱,缓缓而来,女孩衣着朴素,扎着马尾;她的母亲虽穿着旧衣服,但皮肤好得遮不住她的美丽;父亲一身正规的西服,却沾了不少灰。
“那个,请问,xx巷x号是往那边吗?”
她笑着问我,脸庞在阳光照射下分外白皙,像是盛开着的花。
我愣住了,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心里五味杂陈地买好了菜,不知为何那么急迫,一路小跑回了家。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妈妈每年这一天都会做很多好吃的,我吃了个大饱,坐在后院洗碗。
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和妈妈同时望向对方,是啊,就算是新年,谁会来敲门?
我擦了手打开门,看到熟悉的笑脸,“我妈妈让我送鸡蛋给邻居,初来乍到,请多关照。”我有点颤抖地接住那篮鸡蛋,“谢…谢谢。”
“听说晚上小河那边会放烟花,能带我去看看吗我很好奇哎,顺便熟悉下这儿。”
我彻底僵住了,鼻子有点酸涩。
“你不想去那边那就算啦。”她依然笑着。
“我要去的,我要去的,可以的。”我慌忙说。
“那好,谢谢啦。”
我回过头,眼睛已经湿润,看到妈妈望过来的眼神,“去吧。”很温柔,丝毫不刺耳。
“好漂亮啊!原来一个小镇可以这么美!”烟花的光亮映在她脸上。
“嘿,难道你没听别人说我的事情吗?”
“听到一些啊,所以更加被吸引了呀!”
“你家里那些事…”
“你能不能别念叨了呀,都过去了,生活不是在继续吗?”
我笑了,没再问这问那。
生活,不是在继续吗。
我们边跑边跳,迎着满夜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