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朗

——01——

林可大口喝着母亲为她熬的粥，听着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唠叨，含糊不清的应和着，“嗯，嗯，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母亲不再唠叨，林可疑惑地抬起头，母亲在为她收拾出门的行囊。抬头间，那满满的幸福，一如春风十里拂了人间。

父母早些年因为某些原因离婚了，林可被判给了母亲。

乡村的妇女们一向喜欢八卦，谁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孩子的老公是个高富帅，消息简直比小灵通还小灵通。

林可从父母离婚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平静的生活。在学校的时候，总有人叫她野孩子，总有人搬开她的板凳，看她笑话。在村里，大家看她是个孩子，说多了她也不懂，索性就给与一个怜悯的态度，连一句温和的话都吝啬的不舍得给。

林可不知道父母为了什么而离婚，也从来没有问过母亲。

她曾听过母亲在深夜里的哭泣，也看到母亲哭肿的双眼，她知道她不能再去触碰母亲的那道线。

可是，世间总有很多事，有很多你总想逃避的事，会在另一个时间悄无声息的告诉你答案，让你还来不及准备，就要拿起赤手空拳迎战。

没有不穿风的墙，村里的妇女们日常的碎碎叨叨，林可不是一点都听不懂。

那些关于母亲的闲言碎语，关于林可的亲生父亲，无一不在打击着林可幼小的心灵。

如今好了，熬了十几年，考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学，这样应该就可以用这个名字去过另一种生活了吧，不用再假装自己很快乐。

“妈，学校离家里太远了，车费又那么贵，暑假我就不回来了，打工给自己赚学费，这样你也可以轻松点。”林可拉过母亲的手，用一种故作大人的语气告诉母亲，她长大了。

“傻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妈没用，没能给你一个好的生活，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有啥事就给妈打电话，别什么都藏在心里，我的可可虽然长大了，但是还不足以迎接所有的暴风雨，知道吗？”母亲抽开手，摸摸林可的头，感叹自己老了，也高兴，女儿长大了。

“那，妈，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接过母亲手里的行李，林可头也不回的离开走了这个折磨了她十几年的村子。

——02——

进入大学，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风景，接触到的是不一样的人，林可想，这或许是这一生做的最对的决定了。

宿舍里的几个姑娘来自天南海北，也因为背井离乡，所以相拥取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子并没有按照林可想象的那样进行着。

勾心斗角，冷嘲热讽。

原来，每一个笑容背后，你真的不会知道藏了多少的算计。

表面上的笑脸相迎，不过是为了让你卸下防备，然后露出更多的破绽，好有更多可以聊趣的话题。

不是没有想过争执，争取自己的利益，也不是没有想过彻底逃离这个圈子，只是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下意识的选择了自动屏蔽。

也许，不管不顾，不去理会，不去争执，不起冲突，她就一直是安全的。

有句话说，重压之下必有勇夫。重压之下，林可陷入了深深地抑郁，开始失眠，整夜不断的醒来，明明身体很累，但脑子里就是很清醒，说不清楚是噩梦还是其他，林可经常会梦到自己拿着刀砍她们的画面。

也许是日有所思，所以潜意识就会把一个微小的念头无限的放大，大到可以唤醒内心的魔鬼去帮她实现隐藏的邪恶。

不是没有想过去争执，守住自己的利益，也不是没有想过彻底逃离这个圈子，只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下意识的选择了自动屏蔽。

转眼间就面临着毕业，林可的生活没有变得多糟糕，但也没有变得有多好。

“苏木，终于熬到头了，要毕业了。”林可笑着对身旁的人说。

“可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笑的样子，笑起来真好看，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都要微笑好不好？”苏木伸出手，摸摸林可的头，就好像初来大学时母亲摸她的头一样，如此轻柔，如此温和。

“苏木，四年来，最感谢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忽而黯然神伤，林可别过头，躲开苏木的抚摸。

“别这么说，你知道的，我，我喜......”

林可赶忙打断苏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别说，别说，”林可抬起头看着苏木的眼睛，“苏木，我无法预见后面的结局，我还没有准备好，要是，要是你不愿意等，我也会祝福你。”

“可可，我们认识时间这么长了，我还不了解你啊，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开心，总是那么冷漠，但我明白你，毕业后我要出国深造了，还会继续等你，等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那个时候，我们结婚吧。”

“苏木，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这么温和。好啦，不早了，我回去了。”林可无奈的笑笑，转身离去。

她不敢回头，不再敢看苏木的眼睛。

不是没有可以一起逛街吃饭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以给自己肩膀的人，只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下意识的就选择了孤独。

——03——

毕业后的林可进了一家创业型的公司，做着自己喜欢的编辑工作。

也许在一个新的城市，一个新的地方，遇见新的人，就可以一点一点抹掉过去。但是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怎么可能轻易地抹去。

但是城市跟农村的差距，要多努力才能赶的上。

工作也不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多少存款，也不敢挥霍。

日子久了，林可就渐渐地找不到自己了。

从一开始的倒头就睡，到现在的开始失眠。

闭上眼睛，总会想些有的没的。以前在学校里的经历的那些噩梦，如今又一次一次重演。

林可被自己吓坏了。

孤独，恐惧，在深夜席卷而来，让林可没有丝毫的防备，或者，怎么都抵挡不了。

她想到了苏木，那个心里装满她的男生。看着电话簿上熟悉的名字，林可拨号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也许，总是这样打扰他也不好，他也有他的生活，我怎么可以总是拖他的后腿。

也不是没有试着自己努力，只是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打一次计程车，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可怜你，你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能撑起整个过去。

林可渐渐不再说话，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是微笑点头。

她记得的，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林可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并也在慢慢的实施计划。虽然每天都会因为某些原因被耽搁，但是至少在一点点的进步。

也许行动起来，就可以慢慢重拾信心。

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五彩斑斓，但是好像，没有一个地方是容身之所，是那种有温暖的处所。

命运从不会一直善待某个人，也不会一直煎熬某个人。

林可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被好好的善待过。

“喂，你好，哪位？”

“我是可可。”

听着熟悉的声音，林可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了，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欢呼雀跃，深呼吸一口气，紧紧握着手机，“喂，苏木，我是可可，还记得吗？”

“可可？你是林可？这么久了，我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

“没有没有，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怎么了吗，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就是想你了。”

“可可，我，我结婚了，我等了你五年，她也等了我五年，我......”

林可脸上的微笑逐渐褪去，“苏木，没关系。我林可祝福你，你们要好好的。”

挂了电话，林可木木的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自己，都忘记了哭泣。

“喂，妈，家里还好吗，身体怎么样，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不，别担心钱的事。”

“可可，妈能有啥事，身体好着呢，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啥事就跟妈说，别总是闷着。”

“妈，我想你了。”

“妈也想你，空了就回来看看。”

“妈，给你打钱了，记得查收一下。”

“哎，好。”

看着厨房的菜刀闪闪发亮，林可魔怔了一般，起身朝厨房走去。

——04——

妈，千言万语，不及一句，我爱你。

——05——

苏木，其实，林可也一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