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人清夢的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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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琛的耳朵動了動、闔著的眼皮跳了一下,稍微有悠悠轉醒的跡象——不遠處細碎的腳步聲正縈繞於他耳際,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每分每秒都渴望著的良好睡眠。
睏意如波濤般洶湧襲來,紀琛舉臂拉過棉被、蒙住頭,滿意地咂咂嘴,再度沉沉睡去。
“哐噹!”
“咿呀——”
兩者幾乎是同時響起,只不過,後者顯然是刻意壓低聲線的驚呼聲。
沉默良久,寂靜的氛圍渲染開來。
紀琛陡然皺起眉頭,難分難捨地離開溫暖的被窩,翻身下了床,直直地往外頭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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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紀琛暴躁地一腳踹開礙事的薄門——這可不同雪然房間的那扇。
紀琛隨手拂過按鈕,電燈應聲亮起,驅趕無處不在的黑暗,他甩甩頭撇下一陣因未適應亮光而產生的暈眩,抬眸看去。
只見白燈下的小人兒身上好似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光,雙手捂著小嘴,水眸睜得老大,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甚是委屈。而他腳旁,便是散落一地的晶螢玻璃碎屑。
縱然已被摔得粉碎,但僅需一眼,紀琛便認出那滿目瘡痍的殘骸是自己當年花重金買下的寶貝。與那淒楚迴異,人兒毫髮無傷,連口子都沒被劃一道。
紀琛只覺得額角浮起了淡淡的青筋,蘊著滿腔怒火,面無表情漠然地詢問:“你哪位?哪來的?”紀琛明明記得自己特意挑了一塊離住宅區有一大段距離的偏僻地段,除非他又該死的老糊塗了。
“琥兒半夜睡不著出來蹓躂蹓躂結果就莫名其妙地晃到這附近見門沒鎖上就進來了!我不是故意打破那玩意兒的!”
自稱琥兒的小傢伙一股腦兒地將連珠炮彈般的緣由砸了出來,就連停歇的時間也省去了,想必肺活量定是挺不錯,可以(消音)他。
“……這個你怎麼賠?”
邊說著還不忘朝著地板指了一下,紀琛才不在乎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現在只關心他價值連城的心肝寶貝。
聞言,琥兒呆滯了一下,輕搖了搖頭,自個兒偷偷觀察紀琛的臉色,瞥見那漆墨的眸子裡快要燒出一團烈火來,又飛快地低下頭,無指地絞著手指,好不內疚,好不知錯。
“……很好,賣身。”
紀琛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張滾著銀邊的羊皮紙,上頭燙著鉑金的三個大字——賣身契。倏地一把拽過呆立在旁、尚未理清狀況的琥兒,拉過他的小手遞到唇畔咬破,尖銳的犬齒刺破皮膚,待到血珠自口子沁出,壓住姆指重重地烙下了血指紋,敫紅的血跡迅速化了開來、暈染、乾涸——
琥兒只覺眼前一晃、指腹一痛,就被迫強行接受了這場不平等的地下交易。
/ End. 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