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雪花

      春节前一个周我离开了家乡,心中更多怀着的,是对北国的向往。八天说长不长,只够雪划过脸颊,最后一刻,飘进心中融化。         

                                     

                  (一)出发

      前期准备无疑是漫长的,尤其是要前往那片未曾身临的“极寒之地”,自然要好好“未雨绸缪”一番。撸起一块裤脚,套一只靴子,细长的鞋带一抽一拉一钩,便像织布一样密错着缠住了。套上毛衣,缠好围巾,裹起棉袄,对镜着实显得雍肿。再背个装满书的大包,提个挤满零食的大袋,拉个塞满衣服的大箱,不知道的还以为大过年的全家“走西口”——咱们可是向北去!

        一摇一晃地到门口,正赶上同行伙伴的车,此刻的天空已经完全失去了光亮,是泛滥的孤寂的黑。随着车轮规律的隆隆声,一切事物都在车窗外沉睡,消逝在身后。小小的房子三五成群地聚在各处,高者悬于山腰如一星,下者临于长路,引出一条条笔直的小巷。清淡的光如羽绒般缄默飘下,却更若柳絮纷飞尽,于是都明亮了。各家各户的门都相对而开,人们都聚在这安闲的巷中,趁着夜色欣赏着梯子上的人,为那灯穿上新衣——红彤彤的灯笼,为那光染上新的颜色,却不经间,在映红的墙上,留下了自己欢喜的模样。

      列车早已等候在站台上,铁轨一直向前自由地延伸,车厢内一片漆黑,走道边的小桌上却还有几位大学生在电脑前奋笔疾书,老爷爷老奶奶们则小声唠着。借着他们的光,我们找到了床铺,期待着天明。

              (二)列车上

      当天空睁眼之时,人们也起来了。夜在临走之时将偌大车窗下的“露水“结成了坚冰,连下滑的水滴也凝在了墙上,即便有暖气也能感到逼人的寒意,这就是无形的,却能使你我“麻木”的北国。车上有务工回家的,也有像我们一样想趁这几天开开眼的。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人们归家的心却早已迫不及待。站在过道上的,扛着蛇皮袋说笑;有的坐在椅子上,也有没空位直接坐在箱子上的,手捧瓜子,花生,眼睛却片刻不离窗外,是想早早望见家门前那棵老树?还是想让自己急切的眼,快快与灯笼下母亲期盼的目光相拥呢?

      仅有轻盈的阳光才能费力渗透厚重的冰花,玻璃如同覆了纯白的纸,浸润了牛奶,再由阳光从内到外地点亮润色,温柔着你我的眼。我用我的气息感化了一片冰冻,外面的雪白世界也渐渐靠近了一些,但仍然像隔着一层纱,折射出了彩虹。

      没有不被雪的土地。铁轨上的雪一次次被冲散,露出磨得锃亮的铁芯,在车轮下成了被一双巧手拈在指尖的一条条舞动的丝线,又像一位大师随心的几笔墨痕。铁道两边的树,交错地站着,身上落满了雪,灌木的小叶则成了一盏盏小碗,盛上了冬风送来的雪,高高地举过头顶,或许枯叶不晓寒冰,但对于它生长的土地,它的根来说,这是一床温暖的雪被。

      不一会,冰花又开满了眼。

          (三)沈阳——中街

      到达时是凌晨,虽然东北的经度靠东,但天亮的时辰还是差不多的,只是夜勤快一点。晨曦虽已吐露锋芒,城市仍是灯光通明。

      下了火车,寒风并未扑面,大概早冻得有些迟缓了。北国的冬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全身就好像失去了温度,幸亏全副武装。阳光比家乡的厚重,有灼热感。

      旅馆在高层,整座城市一览无余。放开不羁的目光,老工业城市特有的烟囱果然是最高的,那个时代的记忆随那雪白的云烟升高,扩大,却久久不散,如浪涛般卷涌,有一股直上云天与其合二为一的气势。金光从大楼的玻璃幕墙逐渐直逼过来,烟云也便拥有了朝霞的风范。

      只要面向天空的,都被了雪。不论是屋顶还是房檐都盖上了白雪,路边则高高堆起了雪堆。人行道上的雪早已踏实成冰,凸起于地面。走的时候很费腿。随手抓起一把雪,竟然一颗颗如沙般从指缝中溜去了!只得小心捧起细看——只见一粒粒分明自不粘连的冰粒。使劲一捏,还是粉末,这大概是雪花被冻得蜷缩成了“花苞”吧!

      白日的光就让它照亮滑雪的身姿吧!追求速度之时我更“在乎山水之间”。蓝天下与白雪激情,黄色的树给于山颜色,雪就化为了底片,一切都好像飘浮在雪上,当你腾空而起之时,当你一跃而下之时,一切都安静了,都在欣赏。

      夜,才是沈阳这座城真正睁开亮眼之时。

      中街边的小摊有专门的“春节柜台”,一条火红的长廊包围了人行道,对联从天空直落到地,震耳欲聋的音乐从每一家店铺中冲岀。来到步行街正门,巨大的牌碥矗立于高台之上,两边的楼不高,却散发照亮夜空的光。行人如溪流般一股股交错再分离,小包小袋像衣服挂在衣架上一般悬在人们的手臂上,不断被来往的行人撞动。店铺虽多,但大都卖的是灯笼,福字,还有一些“年玩意儿”,觅食还得拐进巷子去,但仍隔不掉欢乐喧嚣,它就像风一般充斥每一处行人走过的印迹。

        彩灯将小巷装扮为缤纷的天堂,商贩们把自己最拿手的小吃杂然而前陈,把香辛的调料在空中撒,把诱人的气味推进我的鼻孔,更是叫嚷着向我不停挥手,只要我的目光在他们的杰作上稍作停留,他们就会立刻喜气洋洋地围着你介绍,不停地用手在食物上空指点,笑着跟着你直到下一个店铺,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接力赛。

        直到夜深,人潮才涌出中街,注入四方街道远去。但城市是不眠的,它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四)哈尔滨——中央大街和冰雪世界

      灯的海洋,光的世界,金色长街贯穿整座冰城。夜空是一块待画的布,任光柱冲天涂抹,群星被成千上万的灯笼替换,有如千百条游龙在飞腾。人潮汹涌,似乎要将两岸楼房冲垮。满眼都是金光——金色墙壁,金色路面和金色的天。巷口四通八达,进去又是满眼金光。路两侧放满了高大的冰雕,高者可攀登,小的也有一人多高。

      路边的店家喜气洋洋地沐浴在红光中,灯笼,对联样样不缺。随着东北大哥的性格,这儿的小吃也有些“暴力”,不论是什么,烤红肠动辄就比胳膊还粗还长,调料也是几十种,用大汤勺浇灌。刚开始很烫,凉得也快,因为风也喜欢尝。

            (五)冰雪大世界

      刚从松花江上赶来,在那里有一种奇幻的感觉,感叹于大自然的伟力。但在冰雪大世界中,人是自然的使者。

      视野在一瞬间空旷了,冰雪建筑使人如临仙境。冰,是透明的,但当它们巧妙地构成伟大的建筑奇迹时,它们也就记起来时的江河湖海,显得蔚蓝而深邃。

这里有冰的走廊,有冰的城堡,有冰的教堂,有冰的长城,有冰的天坛,还有洁白无瑕的冰之梦。穿行于高大的冰柱间,我需要不时地侧身,有时还会卡在两堵冰墙的缝隙里,从外面看就好像冻在了冰层之中。此刻抬头而望,有如身处谷底而窥天,手触摸着冰,是没有感觉的光滑,却又像在手掌间存在一些联系,给予着感动——多么完美!

      雪,是云飞不动了,才飘下来。一样的雪白,一样的蓬松,一样的轻软。

      于是积云撒成了白纱 ,散在夕阳蓝天。 灯火赋予冰以空灵的魂  ,夕阳将自己融入雪白,金光在横扫一切之后变红淌了下来,灯是夜的精灵,它使冰升华为梦,朦胧地牵着情思。安安静静地美丽着。

      回时走的是老街,有些昏暗,少少的灯但多彩,紫红,天蓝,玫瑰粉,仿佛有声音在诉说。沿街的二层小楼,古朴而沉厚。清澈悠扬的音乐,像古建筑的浮雕壁画,永远不被遗忘。

                  (六)回家

      已是年三十了,再不舍,也该离去了。车再快人们也觉得慢,都想家了,归心似箭呀!

        窗外平原后驰着,却让你看不出它的速度,一直是白花花一片。但仍不时有直到天际的笔直的白桦林带,分割你的视野。铁轨️仍在飞舞,这次远方白塬上有回环的车辙共舞之,那是铁路检修队的辙印,从远方来,又继续伸向远方。雪原上一件件橙色马甲格外凸显起来,他们在铁轨两侧长长地蹲着,俯下身,像用医生一样关切细致的目光注视着,测量着,也像一位父亲在冬天对他所爱的孩子们嘘寒问暖。

      然而,他们也是孩子,他们的家也可能在千里之外。大年三十,他们也想家里的团圆饭,想那长明灯笼下照着的木漆门,亲人的拥抱……无不是身为凡人的他们渴求的。就像风筝,有时很远,有时很近,但心那头牵挂的,永远是家。

      但他们更期望平凡的自己不平凡,当一列列火车从身旁飞驰而过,打个照面,就期望“凭君传语报平安”。当自己保护的人们到家后,他们也就到家了。

      已经看见老家门前的灯笼了,夜已到来,年的脚步也近了!鞭炮声声入耳,天空不停地闪亮。烟花如雪花般冲向天空,又如雪花般纷飞而下。其实,过年可以很单纯,门前久久相依的父母牵回了孩子,孩子久久伸出的小手接到了红包,红红灯笼高高挂,长长春联全家贴;过年也可以很热烈在丰盛的年夜饭桌旁,爆竹声声,我们与亲友笑着相拥,当一切准备好时,过年了!

      回家过年!就像一路纷飞的雪花,最后一刻,飘进心中融化。已经仔细阅读,跟着你的文字也游了一趟东北。

师评:

      文笔细腻灵动,最喜欢其中的一句“雪,是云飞不动了,才飘到地上来的。”让人过目不忘。

整篇文章有思考有感悟,厚重中带点俏皮,生动中带有见地,是一篇很优秀的游记。

小细节:

1.错别字(“题记”中的脸颊)

2.去掉“题记”二字




















除了那永远温柔的灯笼,有的高高飘在天空,有的静静垂在屋

师评:

      已经仔细阅读,跟着你的文字也游了一趟东北。

文笔细腻灵动,最喜欢其中的一句“雪,是云飞不动了,才飘到地上来的。”让人过目不忘。

整篇文章有思考有感悟,厚重中带点俏皮,生动中带有见地,是一篇很优秀的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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