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江湖(十二)

日前有网友发问:你整天江湖江湖的,你了解江湖么?江湖到底是什么,你说得清楚么?惭愧!我当时竟答不出来,好在有百度,搜索了一下,整理了一番,试着在此作出解答,错讹之处,幸勿见笑:

“江湖”一词,出自道家经典《庄子·大宗师》:“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里所说的“江湖”,是指真正的江真正的湖。两条鱼在泉水干涸后共处于陆地,互相以口水濡湿对方活命,如此凄惨,不如回到江湖之中,各自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江湖”,是鱼的世界,是自由自在、无拘无碍的乐土。

到了春秋末期的高士范蠡那里,“江湖”则成为了功成身退后自由遨翔的所在:“乃乘扁舟,浮江湖,变姓名,适齐为鸱夷子皮,之陶为朱公。”这“陶朱公”辅佐越王勾践得了江山,却弃功名如敝屐,改名换姓,经商致富,成为天下第一富贾,携天下第一美女西施泛舟五湖,好不逍遥快活。这里的“江湖”,仍然是真正的江真正的湖,仍然是乐土、是神仙境。

而到了唐代大诗人杜牧那里,“江湖”却成了落魄潦倒之人的栖身之地:“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虽然落魄为幕僚,但能成为青楼状元郎,倒也不是十分凄惨,且古代娼妓行业为合法,不必担心扫黄抓嫖。更何况彼“江湖”只是昔日落魄时之“江湖”,如今功成名就再回首,怎么落魄也不能算是伤心之地。这里的“江湖”,已不再是真正的江真正的湖,而是成了穷愁潦倒之人混迹之地。

而到了清代文人吴伟业那里,这“江湖”是遭逢家国巨变之后,与旧爱相见却只能睡上一觉而不能相伴终老的伤心绝望之地:“落拓江湖常载酒,十年重见云英。依然绰约掌中轻。灯前才一笑,偷解砑罗裙。 薄幸萧郎憔悴甚,此生终负卿卿。姑苏城上月黄昏。绿窗人去住,红粉泪纵横。”

虽然偷解了砑罗裙,可是终究做不成夫妻,不管是因为有了妻室还是因为没了前程功名,总之是负了卿卿。人家卞玉京也是一代名妓,想来天姿艳色是绝不会差的,心里喜欢却不能长久拥有,兼之江山易主有国难投,真是伤心凄凉到了家。这“江湖”,也不是真正的江真正的湖,而是成了绝大多数无法出人头地之人的安身立命之所,是为上流社会的人所轻视和不齿的。这个含义,已接近于现代人对“江湖”二字的定义。

上述种种,只是旧日文人笔下的“江湖”。今人所谓之“江湖”,也绝不是真正的江真正的湖,而是金庸老先生笔下的乌托邦,是香港电影里的黑社会,也是我们每个人身处的时代和社会环境。有人把“江湖”等同于黑社会,我不大赞同,我觉得“江湖”这个词可以涵盖社会各个阶层,有人的地方即为江湖,我个人比较支持这一说法。

关于“江湖”一词的释义,笔者只能说这么多,准确与否敬清海涵。接下来还是要讲讲我记忆中的“江湖”故事:

“开枪吧,二哥!”小刀高原凄然一笑,直盯着二冬子的双眼,平静地说。

“二冬子,别冲动!”刘力国大声叫。

“高原,你他妈傻啊!”四姐也大声叫道。

“你们别过来!”高原伸出手掌大吼了一声。“这是我和二哥之间的事,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高原,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为啥一定要跟我争一个女人?”二冬子双眼血红,恶狠狠地问。

“你错了,二哥,玲玲一直就是我的女人。当年你为了帮我被人打成了残疾,我心里过意不去,是我求玲玲替我照顾你十年,我答应过她十年之后我一定会来接她。现在我来了,我要带她走。”

“可是她已经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们是有感情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老婆!”二冬子大吼。

“二哥,你别激动!这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让玲玲自己来选才算数!玲玲,你过来。”

玲玲走到了两个人跟前。

“玲玲,你现在要想清楚,如果你选我,我们两个很可能会一起被打死。如果你选他,我现在就走,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再见!”高原轻轻地说。

“高原,我根本没的选。我一直就是你的女人,这一辈子永远都是。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玲玲微笑着说。

“二哥,你都听见了,这是玲玲自己选的。我现在就要带她走,枪在你手里,你自己看着办。”高原搂住玲玲的肩膀,玲玲则贪婪地双臂紧搂着高原的腰,两个人转过身,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操你妈!”二冬子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伸手拉开枪栓,再次把枪指向高原。电光石火间,高原猛一回头,众人只看见他的手向后甩了一下,一道寒光一闪,二冬子惨呼一声,手中的枪连同一截断指一同掉落在地上,高原的那把小刀也随之跌落。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古龙先生笔下曾描写过这样一位神乎其技的武林高手,小刀高原虽然达不到这境界,但他这甩手一刀就能命中目标的功夫早在十年前我们就已见识过,今天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施展出来,真的是有一点石破天惊的感觉,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小刀高原走回去,弯腰拣起地上的手枪别在腰间,拾起自己那把刀在袖口上擦了一擦,然后直起身子,用手中的刀在衣角上一划,割落了一块衣襟,扔到了二冬子身上,盯着二冬子的眼睛说道:“我还是再叫你一声'二哥'吧!二哥,这叫'割袍断义'!你这十年来干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和你一样都是流氓,可我知道有些事不能太过份,否则一定会不得善终。二哥,今天你想开枪打我,打一个跟你二十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已经伤了我的心,伤了所有兄弟的心,再听我一句劝:退出吧!你已经没资格再在江湖上混了!我已经求四姐把你的事摆平,回去享几年清福吧!我们兄弟两个到今天已经恩断义绝,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好自为之!”

小刀高原搂着玲玲的腰,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所有人,笑了笑,说道:“各位,我走了!今后社会上不会再有'小刀高原'这一号人物!不管从前我与各位有恩还是有怨,希望大家就此放下!再见!”

说完这一席话,他又用力一甩手,寒光一闪,手中那把小刀“刷”的一声飞出一道弧线,然后“当”的一声落在木制的茶几上,刀尖刺入,刀柄忒楞楞地左右摇摆了好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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