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7.8 星期天 商城外国语学校 雨
莫尚清从二楼玻璃房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大半,探出窗户望下去,只能看见纷纷细雨在水洼中点起的波纹。
玻璃房门前的走道看起来脏兮兮的,尽管从一楼走上来,脚印会浅很多,但这里人来人往,又无人清扫。
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一刻钟,莫尚清掐着表从楼上下来,想进班里看看值日组的卫生情况。班长肯定已经到了,他不想在今晚最后一节课的例行总结上听到她发牢骚。
“清哥。”后门走出来一个拎着扫把和簸箕的女生,对他打了声招呼。
他笑着应声,问她:“你们值日组卫生怎么样了?一会儿班主任就到了。”
女孩儿把簸箕里的垃圾倒进后门的垃圾桶,答道:“差不多了,应该就剩下黑板了。”
莫尚清点点头,从后门进了班。
杜小七的座位上只有她的书架,没见到她的书包。莫尚清知道她一向不守时,返校迟到是家常便饭。
陈添格刚接任班主任时说过她好几次,但杜小七依然故我,再加上她与莫尚清关系要好,也就没有再多管了。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杜严两家与酒馆的事情都可能与她的缺席有关。上周末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位“不速之客”,也不免让他多虑。
钟表指针指向17:50。
“班主任应该快到了。”他心里想。主持班会的同学已经把投影仪打开,开始预览PPT效果。莫尚清从座位上拿了两本数学习题,跟前排的波琳打了声招呼,告诉她室内卫生已经没问题了,然后就从后门离开了教室,上了二楼。
莫尚清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间,南教楼大门口就探出来一个脑袋。那人只是朝教学楼里看了几眼,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输了一行字:“18:50离开教室,上楼。”
从晚上六点进班一直到七点下课,加上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时间,实际上,周日的晚自习长达一个半小时。
莫尚清从谜一样的数学习题中挣扎出来,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他估摸着老班可能在班门口巡视,就没有下去。
他有点口渴了,出门的时候走的匆忙,忘了到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点水喝。
黄昏将下,远处最后一抹日光也渐渐消没。屋外的空气还不错,莫尚清打开玻璃门出去,感受到雨后清凉。
“下节自习课是B班吴老师来上,A班老师有事不来了,新概念还没背的这节课找老师背。”七点半的铃声一响,刘越言站起身说道。
平静的班里立刻炸了锅,B班还没有给老师背新概念的同学立刻掏出书开始临时抱佛脚。
莫尚清从后门进来,对站在教室后面接水的刘越言说了句:“胡哥,又催背书呢。”
课代表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那你看,这英语老师天天催。”
下课铃刚打了有半分钟,班里就开始有不少同学起身出门。莫尚清看杜小七的位子上还没人,从过道走近了看,椅子靠背上还是没有她的背包。
“小七今晚回来过么?”他俯身问杜小七的同桌。
“没有,今晚一直没见她。”
“她会去哪儿呢。”他问自己。前后门走过的几个身影让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会跟那个徐家伦有关么?”
城西区远郊,黄昏时分。
白色保时捷停在车流稀少的柏油马路上,宽敞的省道上少有来车。杜小七今天旷了晚上的自习课,把自己的跑车开出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马路一侧的围墙里面,是功用不同的大小厂房。杜小七走下平坦的柏油路面,酒厂的大门前,是一段平缓的坡道。门前的大招牌上,用红色漆笔写着“豫山酒厂”四个大字。
看着杜小七一身略显高调的名牌衣装,守门小哥弱弱地问了句:“小姐您找谁?”
“我找你们老板。”她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然后她脚步没停,身后传来一声底气不足的劝阻:“小姐,我们老板…要预约的…”
豫山酒厂相较于商城其他的酒厂,要专业许多。蒸馏室、锅炉房和包装工厂都有严格细致的分区,每个作业区都有一名专门的操作经理负责。
杜小七要去的是总经理室,她好久没来这里了,停下来看了好几次路标,才找到方向。
办公大楼像是被翻新过了一样,亦或者,的确是被翻新过了。
“这老家伙最近赚了不少钱吧。”杜小七一边上楼,心里一边嘀咕。
总经理室在三楼顶层,小七毫不在意清洁工看她的奇怪眼神,她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敲了门。
“谁啊。”里面传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慵懒颓唐。
她没有理会,加重手劲继续敲门 。屋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咒骂,然后是拖沓的脚步声。
门打开的一瞬间,门里面的男人看到杜小七那张冷的像冻茄子的脸。
“杜…杜小姐…”他的舌头好像打了绳结,一时间说不顺话了。
“安老板,我看你最近日子过得很不错啊。”杜小七一只脚迈进了门,那个安老板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办公室翻新了,见你还需要预约了?”她话里带着刺。
安老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都是下面的伙计不懂事,他们没认出来杜小姐,失礼了,失礼了…”
杜小七走进去,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个属于安老板的位子上。
安老板低头站在办公桌前,笑得很尴尬。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是空号?”小七打开通话记录,晃了晃手机。
安老板假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赶忙解释说:“我上个月换了手机号,您看我这记性,忘了通知您了。”
杜小七觉得他那一脸赔笑有些恶心。“最好是这样。”她说。
“杜小姐,您找我是?”安老板知道她不会无事登门的。
“坐下。”她扬了扬下巴,说道。
安老板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年初我给你介绍的几个酒商,商城下辖的几个县市,都没什么问题吧?”她右手转着手机,翘着二郎腿。
“没问题,没问题,多亏了杜小姐您,他们每次都是大批大批地进货,生意好得很。”安老板的一脸横肉又挤出了几道皱纹。
杜小七的目光停留在颜色深厚的实木桌面上,光滑得像面镜子。 “过几天,我有一个熟人,会到你这里拿一批成品酒。”
“好说好说,杜小姐,这种小事情让下面人来办就行了嘛,您还亲自…”
“他是南十里街的。”她打断了安老板的奉承。
他愣了一下,结巴起来。“南…南十里街,那不是…从严家的酒商进货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这就是我要找你的原因。”小七把手机装回了口袋,正了正身子,继续说:“我朋友的酒馆最近货源出了点问题,不能再从严家的酒商进货了,所以,我让他找你。”
“既然是杜小姐的朋友,那这批酒我免费送,不收钱。”安老板大方起来。
“钱,该怎么收就怎么收,生意上,不讲那么多人情。”杜小七语气冷冰冰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从你这里卖给我朋友的酒,都必须是真酒。年份、品相都不能错。”
“您放心,这是自然。”安老板立刻答道。
空调只有20度,小七觉得有些冷。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杜小七用手点了点桌子,态度严肃。
“您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安老板言辞恳切。
“做账的时候,就不要算进去了。”她说。
杜小七的谨慎不无道理。
控制二手酒商进货渠道这件事,关乎严氏在南十里街的利益。如果只是严不二与龙懿之间的私怨,严天一是不会插手的,可如果是涉及到了严氏家族的利益,他绝不会放任不管。
她自己倒还好,如果严氏发现了这件事,事后追究下来,杜家最多是道歉赔钱了事,他们也不敢拿她这个二小姐怎样。可莫尚清和龙懿没有靠山,严家是不会为了她杜小七的面子,而轻易放过他们的。
安老板一直把杜小七送到酒厂大门口,他一路上说了不少恭维奉承的话,小七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没事换什么手机号。”她走在前面,步子很快。“你做事情可别耍小聪明,是又做什么缺斤短两的生意被别人发现了?”
“没有没有,哪儿能呢。”安老板的个子低,追赶杜小七的脚步竟有些费劲。
“好了,就到这儿吧。”杜小七停在大门外,回身说:“记住我说的话。”
安老板不住地应声点头。
刚刚阻拦过小七那个保安小伙子,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对一个小姑娘点头哈腰。
“您慢走啊。”安老板招了招手。直到白色保时捷开出去几十米,他才转身回去。
“看什么看。”他呛了一句两眼发怔的门卫小哥,双手背在身后,走回了厂里。
莫尚清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倒映着微光,心里琢磨着几点了,于是起身看手机。
韩振还在床下学习,书桌上的台灯被浅色的布罩了起来,以免影响其他舍友睡觉。莫尚清的动作引得韩振抬头。
“还不睡啊。”莫尚清悄声说道,眼神有些恍惚。
“过会儿吧。”韩振答道。
莫尚清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间。宿舍楼走廊里已经没有大妈了,手机显示时间十二点一刻。
他看到了杜小七的QQ消息:“我明天回学校,勿念。”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那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回来锁上门,他拍拍韩振的肩膀。“早点睡啊教授。”
“杜小七好像整晚上都没回来。”舍友扭头说。
莫尚清站在梯子前,一只手拿着水杯。“她家里有事,劳烦教授关心了。”他笑笑说。
一躺下来,莫尚清又想起一件事:程慕瑶的消息还没回。
他坐起来靠在墙上,双手捂着面颊,深吸一口气。很简单的一件事,不知不觉就拖了两天。
他不想再拖了。拖延症是病,得治。于是他果断打开程慕瑶的QQ对话框,打上了一行字:“我妈同意了,去上海。”
“你说,我写这些生活琐事,读者会不会烦?”莫尚清打算用大半页的篇幅去讲述升旗前的情形,但他不确定怎样写才不会让读者觉得枯燥无味。
段雨辰用笔杆敲了敲桌子,作沉思状,片刻后又说话。
“你知不知道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她问。
莫尚清摇摇头。“不知道。”
女孩儿直起身,继续说:“‘冰山理论’的大概意思就是:表现出外在的八分之一,让读者自行体会剩下八分之七的思想与内涵。”
“所以你的意思是,文字简约一些比较好?”他问。
“我不确定这个理论适不适合你。删减掉大部分形容词副词,是很冒险的事情。”段雨辰如实相告。
“当然,我也不知道长篇大论地描述生活琐事会不会是另一种灾难。”她接着说。
“我看过雨果的书,他好像用了上万字去描写巴黎的下水道。”莫尚清脑海中浮现出《巴黎圣母院》的深红色封皮,他曾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啃完这本书的法语原版。
“关键在于你是否能还原场景。”段雨辰用湿巾纸擦擦手,咖啡厅里坐久了,浑身燥热。“如果你确信事实就是这样的,而且你能让读者也相信,并且沉浸其中的话,无所谓长篇大论的。”
2007.7.9 星期一 商城外国语学校 晴
“我们耽误两分钟啊,把这个并列论据的议论文讲完。”语文老师压着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说道。本来蠢蠢欲动想跑出教室的几个男生又坐回到了位子上。
今天是周一,学校照例要在操场举行升旗仪式,可语文课的李老师是位年近六旬的夫人,不仅说话慢慢悠悠,课堂节奏也如催眠一样。为了把课上内容讲完,她经常会拖堂。
班长和体委孔京卫看起来有点着急,如果升旗仪式迟到了,他们是要受批评的。
直到走廊里的脚步与喧哗盖住了语文老师的嗓音,她才匆匆忙忙地宣布下课。
“哎,尚清,你们还要升旗是吧?”李老师坐在讲台前仔细地收拾书页,而莫尚清正好上讲台,给值日组长交代任务。
“是啊。”他笑着应道。
杜小七站起身来,不急着出去。她从后排绕道莫尚清身边,拽了拽他的胳膊。
莫尚清刚刚跟值日组长交代完事情,转身看见杜小七,问:“怎么了?”
“一会儿升旗的时候你别去了,留在班里,我有事给你说。”她拽着他袖子的手没放开,直到他点头答应。
在孔京卫的催促下,不到三分钟,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语文老师还在讲桌前收拾东西。
孔京卫拿着班牌,在经过前门的时候对莫尚清笑了笑。
“二爷,我就不去了,她今天不舒服。”莫尚清也笑着看他。
孔京卫走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我们出去走走吧。”莫尚清提议道。
杜小七跟着他从后门走出去。显然,当着语文老师的面谈论酒馆的事情,是有些不妥。
不时有同学从楼上跑下来,离升旗仪式开始还有两分多钟,他们快迟到了。
两人走到南教楼门外,杜小七从背后抱住他,连双臂一同捆住。
莫尚清站在原地不动,他感受到后背温热的体香。
“你再这样抱我,我这两只手可要失去知觉了。”他嗔笑说。
杜小七松开手,朝他背上轻轻打了一掌,走到他面前来。
“无论我为杜家做什么,杜诀都觉得我多管闲事,可如果没有我,现在南十里街还有杜家么?”她牵起莫尚清的一只手,紧紧握住。“这世上,只有你和姐理解我。”
“你们家老爷子又怎么了?”他知道背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杜诀知道了酒馆的事情,埋怨我私下里帮你们,说这样会坏了和严家的合约。可你知道,当年严天一就是趁着我爸病重,才签的城下之盟。”她手心在出汗,是冷汗。
“你们真该多提防严家了,当年你爸年轻,精明强干。可现在不一样了,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你姐又没法替你分担多少。”莫尚清看了看身后,语文老师好像还没走。
“严家没一个省油的灯,严天一比我有经验的多,他在商城的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严家是蒸蒸日上,而我们江河日下了。”杜小七松开手,神情有些颓唐。莫尚清很少见她这样。“我那天听说了严天一的要求之后,觉得严不二真的只能算小麻烦。”
“严天一要求什么了?”他问。
“他要求彻查南十里街各家夜店和酒吧,如果发现有假酒,从严处理。”杜小七抬头看他。
“他没有权力这么做吧?那是你们的地盘。”莫尚清话刚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可是杜诀答应了。”她说。
莫尚清一脸匪夷所思,他实在不明白杜诀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严天一先是控制了南十里街几乎所有的进货商,这是前几年的事情,那时我感觉不对,就让周伯多留意。现在他名义上彻查假酒,实际上是为了把我们仅剩的几家酒商一网打尽。他事先已经通知了自家的厂商,却给我们来了个突然袭击。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说了一大段话,连接口气都没歇。
语文老师正好从教室里出来,听到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声接了句“在乎山水之间也”。
“那些被查到假酒的商户就会去严家的酒商进货,这样你们就没生意了。”莫尚清接着她的话说。
“如果杜诀有你一半的智商,杜家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愤愤言道。
莫尚清没答话,他看着直达实验楼的回廊,中间是阳光,尽头黑洞洞。杜诀也曾有年轻气盛的时候,甚至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楼梯传来脚步声,两人往回走,杜小七没在意。她拧开后门把手,一回头却看到,他正朝着门外微笑。
“你怎么在这儿啊?”莫尚清有些意外。
“帮老师送东西。”程慕瑶笑着说。
杜小七退后两步,与程慕瑶四目相对。最尴尬的还是莫尚清。
“你们应该知道对方是谁,但我还是正式介绍一下吧。”他缓缓说。
“这位是杜小七,我们在一起五年了;这位是程慕瑶,商学会的新社长。”
“我知道你。”小七的语气冷冰冰的,只是嘴角带着微笑。“我们应该早就见过了,你可是学校的名人。”她阴阳怪气的一句,猝不及防。
正当莫尚清想着要用什么话来打圆场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恐怕徐家伦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同时碰上莫尚清、杜小七和程慕瑶。
沿着回廊往南教楼方向走,他低头看手机。现在是升旗时间,应该不会有人还留在教学楼里,起码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发现这三个人站在高二一班的后门口时,他几乎已经走到了莫尚清的面前,不能再转身回头了。
程慕瑶也看到了徐家伦,她本来是想打个招呼,可发现对方似乎故意回避自己,也就做罢了。
莫尚清和杜小七倒是心知肚明。
徐家伦经过他们身边,莫尚清对程慕瑶不紧不慢地说:“酒馆那边有点急事,我和小七在班里商量商量。”
他看到徐家伦轻轻回了一下头,心中便定下了主意。
杜小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当口提到酒馆。他是没认出来人是谁吗?肯定不是。但莫尚清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毫不怀疑这一点。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还从那些二手商进货啊,保不齐下次又进到假酒了。”莫尚清很焦躁,声音也抬得很高。
他们坐在教室门口第一排,说话间,莫尚清一直盯着门缝下面。
“可是这样下去,你们起码两个月开不了张。”杜小七答道。
“你可以跟商会打个招呼啊,他们不会不卖你面子的。”他看见从门缝下的阳光多出一个阴影,那个阴影停在这里,一动不动。
莫尚清食指悬唇,杜小七缄口。
他站起身,走到前门门前,左手握住门把,这几个动作都悄无声息。他回头对小七笑了一下,然后手腕一拧,猛地拉开门。
徐家伦正贴在高二一班的门口偷听他们说话,没想到这门居然打开地毫无征兆。他身子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门口。
杜小七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
莫尚清向后退了半步,徐家伦差点撞在自己身上。
徐家伦定了定神,他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对话是个陷阱。现在,他无法正视莫尚清的眼睛。“呃,学生会检查卫生。”他这话一出口,莫尚清就差点笑出来。
“学生会检查卫生,应该是第三节课上课前吧。”他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在升旗呢,我的值日组还没回来。”
“对不起啊,我搞错了。”徐家伦说完,转身想走,却被莫尚清叫住。
“认识我这么久,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劳委么?”
徐家伦站住,但没有回头。
莫尚清靠在门边,幽幽地看着对方,然后幽幽地说了句:“不用担心,我知道你背后是谁,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你跟踪我们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明显?”留下徐家伦站在原地发怔,他转身回班,关上了门。
“你又有段子可讲了。”莫尚清微微笑着看杜小七,后者已经快笑出声了。
“我就知道严不二不会有什么高级点的手段。”她说。
杜小七今天穿了一件皮裤,双腿显得修长。莫尚清一上午都在忙别的,刚刚才发现她换了新衣服。
他双手支在杜小七身前的桌子上,低头看她。“所以,下面怎么办?”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抵住了他的下巴。“豫山酒厂,找安老板。上面有地址、电话和我的签章。”
“听~海哭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
这几天,郑瑞一回寝室就开始录歌,说是要参加校园歌手大赛。只要他一开始唱歌,寝室里所有人都不能大声说话。
莫尚清拉开抽屉,撕开一包干脆面。今天晚上食堂人满为患,等着吃夜宵的学生排起了长队,晚来了两分钟,就已经赶不上了。
杜小七正在私人群里侃侃而谈,她把新买的YSL口红套装晒了出来,引得好几个女生艳羡不已。
“你这么高调可把要姑娘们羡慕死了。”莫尚清私信打趣她。
“据说YSL秋冬还要出新款,我还打算再买买买。”杜小七答非所问,只关心自己的口红。
“你说我把程慕瑶拉进群怎么样?”他问。
这个问题果然触碰到了杜小七的敏感神经。“不行!”她回答。
莫尚清能想象到她屏幕后面的“气急败坏”。“你这么吃醋的嘛?我和她可什么都没有。”
“我看你们俩迟早会有。”杜小七心思敏感,她早就察觉出这两个人有猫腻。
“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他又补刀。
杜小七发了一串省略号,然后淡淡一句:“你想气死我?”
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杜小七正忙着和莫尚清私聊,没工夫搭理几个好奇的女生询问价钱和色号。
“你姐是不是快过生日了?”他看了下日期,想起往年这个时候,杜家饭店应该已经在准备生日会了。
“我姐今年没让我去,说让我专心学习。”杜小七回答他。“这周三,老地方。”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莫尚清嘴角一弯,打字说。
小七发了一个“?”。
“我想让龙哥去。”他说。
这种私人聚会通常不会有邀请函,因为是小圈子里的活动,外人知之甚少,也不会有人来叨扰。
“我觉得可以,前提是你们家龙懿肯来。”杜小七不认为龙懿有不请自到的勇气。
“那咱们就打个赌,看龙哥会不会去。”莫尚清也好奇这个问题,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我赌他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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