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是第四次课程。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参加。头脑在那段时间开始无法工作,我听不进去,看不进去,逐渐无法接受信息。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的人,除了想要活下去,其他的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那些死死抓在手里的东西,就真的放手了,放手了。
然后晚上跟先生爆发了巨大的争吵,他几乎上手要打我,但是克制住了。也许真的打起来,能量宣泄出来,虚假的根基破坏掉了,看似不看无可收拾,但是就是死亡和新的开始。不过我们都是如此克制之人,那些破坏的能量通过语言的暴力在释放但会永远在这虚假根基的能量场里循环,没有出口。
然后就是摩羯座的月食,以及之后的至黑至暗的两周,几乎是这艰难的半年里最难的两周吧。我觉得我经历了我活着但接受自己死亡了的过程。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没有办法变好,变成正常。我就是这样了,我就当我已经死了。但我还是活着。我在抗拒与接受的切换中,不断死去,不断活过来。
有一些回顾发生。我开始重新阅读《遮蔽的天空》,这本书去年读的时候,吸引我,又让我深深的恐惧。我甚至我无法告诉别人我喜欢这本书,我被女主角吸引。我被她最后从要死了的男主身边逃走,成为一个自我放逐的人的状态吸引,我也想要像她一样,感受到自由和不再控制自己,哪怕成为一个性奴。为了不再假装,把自己出卖了,为了某个层面的自由,牺牲了另一个层面的自由。这种把自己出卖给魔鬼的感觉,其实我自己在进入到自己的婚姻里也有。那么,什么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存在吗?
重读的过程里,其实我隐约的感觉到,其实那份自由和不再强迫自己,是不需要通过出卖自己的自我来获得的。或者说,其实,拥有自我和自由(为自己选择)是不冲突的。大概这里边隐含着某种错误的信念,我拥有自我,为自己选择,就会被别人否认拒绝。其实真正的恐惧,是害怕被抛弃,孤绝。但这是真的吗?一个人得讨厌成什么样子,才会被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抛弃?
我很理解小说结尾的时候,女主角后来逃出来,被大使馆的人找到,就在可以回到文明社会的时候的逃走。宁可堕落,疯掉,也不愿意回到文明里虚假的活着,演戏,假装。小说会结尾,但人生不会,轮回还在转。如何不在文明中虚假的活着?也许这本小说让我直面这个人生的议题,然后答案要自己去寻找,活出来。
周六的第五次课,讲的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我上课的时候,都没听懂。大脑不工作了的恐惧,死亡的恐惧。其实并没有死。想起和梦轲聊天,她说这些问题,其实根本不是我们当下这个意识层面或者逻辑层面能够解决的,这个层面中,太多的死循环和断头路。感觉到轮盘里的仓鼠和实验中小白鼠的绝望。
课中的冥想和艺术表达后,感受到自己的海底轮,彻底的冰凉。似乎只有这种麻木和冰凉,才能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海底轮,自己的阴部的存在,存在在冰水的浸泡中。我只能画混乱,混乱的线条,颜色。在画的过程中,感受着冲撞,我想要这样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也要表达的表达,以及对此的不允许。不断冲破,冲破。然后眩晕,头昏,抖动,感受不到看不到的抖动,身体,震颤,就像是我害怕,但是我不能,不能被别人看到,我也不能表现出来。
周日孩子班里组织郊野聚餐,我几乎是魂不附体的准备,然后开车到达那里。有一个妈妈问我,说看你状态特别不好,身体不舒服吗?其实我当时特别特别想哭,想大哭,但无法在那样的环境中释放出来。她说大概你也是很敏感的人,脱了鞋在垫子上躺躺,接接地气。一直到中午,我才终于拖着垫子到远一点的地方躺下来,躺在大地上。我晒着太阳,看着太阳,感受着自己被阳光抱住笼罩的眩晕,太阳对我眩晕的允许,我可以尽情地晕下去。
想起来莎珈姐发的晒背的文章,趴下晒太阳。趴下的一瞬间,当我的心口贴着地面的,我瞬间觉得被接住了。我的心,沉甸甸的心,终于有地方安放了。我的心那么的沉,就像是里边装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我的心包不住。我每天拖着它走,它随时要扯破我的心我的肉的疼,我就天天感受着这份疼痛,并且要用尽全身力气不要让石头掉下来,不要让我的心破掉,不要死。人要每天都活在这份痛苦里,那么活着真的很辛苦,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普罗米修斯和他每天被吃掉和重新长出来的肝脏。
我的疼痛在贴地中释放,能感受到从心轮里不断涌出黑色,粘稠,冰冷的能量团,快快慢慢地流进大地。我对自己说,是啊,是啊,我想要靠自己去消解这些东西,我肯定做不到啊,我是疯了吗?一直以来如此死扛。想起无数个前世的拒绝帮助拒绝臣服的死扛命运。想起我这两周以来,无法控制的想要伤害我家猫咪的冲动,我一直觉得这股魔性一旦打开,是无法克制的,他一定要释放出来,那我不是会变得越来越暴力吗?我最后会成为一个魔鬼。这股魔性,还有我的债务,以及和先生关系的死结,都是我无法在这个意识和逻辑的层面解决的,我只能向神,向上主,向Amma求助和祈祷,但是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求助和祈祷,就还是想死扛,想自己解决,不信任,或者说觉得交出去不就是自己不愿意承担不愿意负责逃避责任吗?我的天,这份自大和不臣服,还可以如此包装自己。
但是在贴地的这个过程中,似乎我突然知道了我该如何求助,祈祷和交托了。我体验到了我的黑暗被大地接受了,就这样交出去,我无法自己解决自己承担,Amma会帮助我,我被帮助,被爱,被照顾,然后我做我自己能做的,照顾好自己,看见这个世界,做我能做的。我也知道这份魔性,黑暗,的存在,以及存在的必然性。他们就是存在着,他们是否会死,会消失,会变化成别的什么东西,跟我要不要允许自己活在光里,活出自己的太阳,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或者条件关系。
甚至,黑暗,魔性的存在,创造了光与爱的存在的空间。想起一个说法,说太阳,恒星,在我们这个空间和宇宙是能量的来源,在太阳的背面,另一个空间和宇宙,是黑洞,恒星正是通过吸收另一面的空间的能量,来释放滋养这个空间的。
大概,臣服并不仅仅是对光的臣服,是对光明和黑暗,对爱与魔的同时的臣服。
周一补听了第四次课的回放。因为先生还在家上班,其实无论他是否能听见,我都感受到自己的紧缩和羞愧。傍晚他出门应酬去了。我又重听了一遍。再一次的内容不重要,知识不重要,道理不重要,我就是边听边开始唱歌,唱不知道什么旋律的旋律,听完了也一直在唱歌,那份能量的自在和流动,非常美。
这几天,我都会不断地让自己回到那种与大地连接,贴地的感受里。我大概会遗忘,所以要让自己不断地忆起。带着这份连接晒背,瑜伽,唱诵,持咒,做饭,洗衣服,收拾,擦洗,开车,不断地回来,回来,回到这个世界里,我觉得我活过来了。其实我不需要只是通过真的趴在大地上去建立这份连接,这份连接是通过这样的仪式建立起来的,被我体验到的,然后,我需要相信和真的需要这份连接,她随时都在,都会回来。
昨天,巨蟹新月,一次黑月。从月食到黑月的至暗的两周结束了,我大概不再跟我的黑暗较劲了,交托给Amma。傍晚开车回家,一路上的汽车的声音,喇叭,鸣笛,行驶,刹车,听起来都是美妙的旋律,一种终于活在世界的感觉里,一种终于行走在自己身体里的感觉。我活了。
Hooper
2020年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