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提笔写过我亲爱的姑娘小Z,觉得没有什么可写。掐指一算,不知不觉间平淡又稳定相互陪伴着也已经有8年了。8年,从初一那两个十二岁单纯懵懂的小女生到大学已经过半的成年人,我们在彼此没有狗血的青春里留下了一点点加深的不可磨灭的痕迹。到如今,年龄变了,环境变了,很多东西都变了,所幸不变的是一见面仍旧嘻哈打闹的我们,还是一如当年。
2007年9月,剪去翘起的羊角辫带着一头清爽的短发,我们不约而同地舍近求远去了离家半小时车程的初中上学,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像是有默契般的,我们见面的第一句话,“你爸爸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啊,好巧哇”,就这样一句话,成了一根无形的线,把我们绑在一起形影不离。
后来我知道你就是爸爸和我说过的Z,那个小时候在体校练过的女孩子。我暗暗佩服,总觉得体育特别好的女孩子酷酷的。
那是一个上厕所都要黏在一起的年纪。我们在我们两家之间取了中点作为集合的老地方,每天一起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聊学校里的各种八卦。那时我们会花费半个学期的课余时间一起策划准备主题班会,连校长也过来观看。那时我们会一起排练英语情景剧,把教室当成动物园,把班里最调皮的男生说成hen,后来我们叫他鸡屁股。
那时候的我们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榜样。我们可以拿到各种评优,参加各种竞赛,在父母眼皮底下我们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保护“三好学生”的招牌。青春期的那点小叛逆,就只有展现给彼此。
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们一起玩网游,在各种竞技场并肩作战,我们会去聊天室看能不能巧遇帅哥搭讪,我们着迷于灵异故事,还一起构思恐怖小说,我们热衷于在彼此的空间留言板上写下45°仰望天空的非主流文字,甚至于乐此不疲地讨论离家出走带什么食物既方便又能最大程度地充饥。
大概射手座天生爱幻想,处女座的完美性格又要把幻想的情景发挥到极致。所以我们走到一起永远是漫天的幻想和玩笑。玩笑中我们吃遍了学校附近一整条小吃街,知道哪家的拌面好吃扁肉面最正宗哪家的辣椒酱是老板娘的独家秘方哪一天卖爆米花的阿姨会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我们会因为get了一个奇怪的笑点笑到肚子痛,四肢无力撕不开棒棒糖的包装纸,会因为赌气和男生飙车不顾安全成了“旋风少女”。我们因为吃饭的时候讲话太大声惹怒了无良学姐被吐唾沫星子,也因为所谓的学校周边有持刀的歹徒的谣言吓得不轻。运动会的时候你常常在200m拿到冠军,而我早就抢先写好祝词广播稿,这样我们班可以加上两项的分。
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快乐。
初三开始学习压力大了,我们两个组成了化学学习小分队,半期考我比你多考了两分,你还买了一本漂亮的作业本奖励我。下学期,我们被单独抽出来去了保送班,为了通过保送生考试,我们上了半学期和其他学生不一样的课。
那一段时间学习广播台特别爱放许嵩的《灰色头像》,以至于现在的我一听到那个调就会浮现2009年的那个画面。昏黄的底色,吃过晚饭的我们拉着手在我们起名叫谈心桥的桥上散步,叽叽喳喳计划着要是我们都通过了保送生考试要怎么疯狂玩耍。
结果出来,你考上了而我落选了。那天你发了一条说说,你说无论如何你会陪我走到最后。彼时的我低落得无以复加,看着电脑屏幕眼泪止不住地流。也许上帝怜惜,后来发现我们那个考场试卷批改有误,我还有通过的希望,可这意味着一切排名重来,原本排名并不靠前的你有被刷下来的危险。
矛盾的我们经历了难以言说的复杂一天,约好无论结果如何都共同乐观面对,终于所有的努力还是有了回报。知道结果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玩QQ堂的足球场,我踢球却被炸得冻住,生死一刻,我悠悠在键盘上敲下,“不用去晚自习了哈哈哈。”
我们潜回学校上课却被老师以影响别的同学学习情绪为由遣送回家,在质检的时候帮老师批改卷子,一伙同学到郊外山庄钓鱼,千挑万选选了漂亮的同学录给班上的同学写,但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你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留言。最后一次班会上我们两个合唱了张韶涵那首《遗失的美好》,虽然因为紧张抢拍又跑调,但是我一直记得那句歌词,“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2010年的暑假我们迈入了高中,报名学校铜管乐队的我们首先迎接的挑战却是乐器。你是圆号我是萨克斯。我们一遍遍吹着不成调的曲子,探索学校的后山赶蜘蛛网讨论着台风什么时候来我们的训练课程什么时候结束。
也是那个夏天,你恋爱了。
此前你浮夸地宣称你的男朋友不止十个,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恋爱。那个时候那个地点,父母老师的碎碎念会变成狂风暴雨压垮所有的心理防线。我也几次欲言又止地想劝劝你,但是那天闷热的下午,你远远指给我看告诉我是那个男生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决和倔,我没有开口。就像歌里唱的,青春是人生的实验课,错也错得很值得。
高一一整年不在同一个班,你也有了护花使者,我们没有一起上学放学交集少了,但也从未生疏过。你生日,请我们在德克士吃饭。我上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镜子前他从背后轻轻拥着你很甜蜜,我不知道该为你高兴还是担心。我生日请你们来我家吃火锅,有我的新朋友可是你很快融入进来打成了一片。圣诞节,你穿越了好几楼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给我送了贺卡和苹果。熟悉的字体,你写了好多初中的时候我们花好几天想出来的自以为文艺可爱的小说主人公名字,看得我笑到眼角发酸。
那段时间的你应该是经历着狂风暴雨的吧,我在数理化的苦海中也不怎么好过。狼狈过完高一,高二我们又一起上学和放学,不记得为什么开始,自然而然,理所应当又顺理成章。
你和他分分合合,我们俩却从未吵过,一路上扯得更远聊得更开,分享各自班上的趣事,话题从未间断。习惯了放学铃声一响就自然往窗外看你有没来,在老师拖课的时候用唇语告诉你“等我一会儿”或者“你先走,还要好久”,下课也会兴高采烈拿着杂志到你教室找几篇我喜欢的小说给你看。
人们都说好朋友有蜜月期也有恨不得想要掐死对方的疏远期,但我们好像都没有。就像我们从不刻意找对方聊天但是互成为好友XX天的界面上已经无法显示天数,就像我们从没有在SNS上刻意发有关于对方的内容也从未要求对方点赞评论,可是对方的亲密值永远不会跌出前三。熟悉到无论是微博空间朋友圈,看到你的头像还没看到内容就先习惯性点个赞,再评论一番。
2012年有伦敦奥运会,伦敦是你最爱的城市,你说你这辈子一定要去,我们还开玩笑高考有什么大不了,世界末日都活过来了。
高三开学军训因为等你我迟到了,被老师在全年段面前罚跑,罚跑的时候我还担心你正经的道歉反而会让彼此尴尬,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向来最接地气,普通话混杂着方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果然再见我,你只是说了一句“中午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这份默契让我长舒口气。
复习期最日常的调味大概还是我们那不大不小的玩笑,不咸不淡的抱怨,不真不假的八卦,还有每次大考前到校门口小卖部买笔的时候精挑细选总结哪种中性笔手感手气俱佳的快乐。
高考我们都考得不痛不痒,你填志愿的时候我说和我一起去长沙吧,你爸爸也希望我说服你来长沙,但你说他去了上海。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正式地劝,尽管我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和我一起。
那个暑假我们吃遍了所有同学的毕业酒,第一次有了毕业的离愁别绪,那个暑假我们莫名开始鄙视以前喜欢的非主流杀马特,曾经狂热追求的空间留言被自己一条条删掉,那个暑假你和爸妈起了争执,打电话给我说想自己挣钱,我们一起走遍了小城里所有的奶茶店想要找一份兼职。
你最后还是去了上海,学了化学调制香水的专业。我们是两个极端吧,我常常心软妥协,你却倔强叛逆。
临走前我写了一篇日志,你给我评论“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大概是这么些年来我们之间最肉麻的话。
我们有时候好几个月都不聊天,也有时候一天从早聊到晚。在陌生的城市有时候莫名觉得很孤独,我就在空间@你说要是你也在长沙该有多好。你也会突然@我说刚才上课调了一瓶玫瑰味的香水想带回去送给你。
放假一回家,我们马上约出来见面嬉闹就像从未离开过。
那天你找我聊天说你们分手了,看得出你的伤心失落,我安慰说这次肯定又会和好的。你说不,这次是真的了。来不及问更多的缘由,我告诉你我相信你的判断支持你的决定我一直都在,心里感慨肉麻的下限又被刷低了。
2014年的暑假我们买了去厦门的火车硬座,订了青旅,谢绝了其他人同去的要求,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小旅行来纪念认识“七年之痒”。遇上了走过大半个中国的穷游姐妹,同吃了一碗鱼丸一个芒果,看过了早晨没有游客没有店开张的鼓浪屿,大海边欣赏白城沙滩的日落,踏遍了曾厝垵在街头卖芒果,带着花草帽到处自拍,经历了大街小巷乱闯迷路,临时订回程票的匆忙……两个被双方父母看成缺乏任何生活历练的莽撞懵懂无知少女到底也平安归来。
在微博上看到说七年的友情是金赶紧@你,你转发想说向十七年进发,想用英文傻傻忘记十七怎么拼,你说应该回去念高中,我说还是去初一打好基础吧。初一,我亲爱的姑娘啊,犹记得,那时我们初见。
家里你送的礼物不知有多少,有的时候随手抱起一个玩偶会想起哦这好像是Z送的,去年你把我们的自拍照印在枕头上送给我,拿到奖学金给我寄了满满一箱的零食,看到某宝上漂亮的钱包会顺带也给我寄一份,圣诞节我们也会默契地突然给对方寄礼物。
2015年你仍然会在凌晨午夜和我倾吐心事,我仍会在心烦的时候装作无意和你提起,我们开始谈论当年鄙视的化妆、打耳洞和美甲,我们都去做了当年做梦也不会想做的烫发和染发,我们逛街也不再仅仅钟情于卖辣条和汽水的小卖部,谈恋爱也早已不是当年像敏感话题一样的禁忌,偶尔也会聊起当年最调皮的的“鸡屁股”现在成了最踏实的打工仔成熟又稳重。
后来我们去KTV的时候唱过范范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你一定不知道,唱得我几乎要哭了。我突然明白有一天我会参加你的婚礼会抱着你的小孩也许我还是他的干妈,我会听你讲述家长里短讨论柴米油盐吐槽加班熬夜,而不变的是依然简单随性的我们。
突然记起我的qq密码至今仍是当年和你一起想的一模一样的情侣密码。我亲爱的姑娘啊,这样的一份信任,也从未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