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

福州/林缦榕

泉州/陈晋安

厦门/林安明

南平/陈汐伶

鲤&榕人设by温赜 鹭&延by徜徉


廊下莺声啼啼燕舞低回,春风和煦染一池水波未兴,亭台跃金催人倦,长风袭花落,满袖暗香盈。


林安明轻抬前臂拨开身前参差蒙络,清一色月白的直裰上无意沾染些林中新叶,几叶落花搭落发间,宛然一副仆仆之态。他倒未曾留意,踏着满地芳草兴冲冲跑上前去,软糯地投入庭前女子的怀中——


“阿姊——这些个时日来可念着安明没有?”


女子身着一袭淡青色对襟月华裾,臂上挽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墨色长发轻挽起缀以蝶羽钗,眉眼恬静,淡如丹青。她忙搂住怀中总角,抚去他发间搭落的花枝,启唇道:“自然,自然。阿姊无时不在惦记着安明呀。”


安明蹭着她的前襟仰起头来,咧嘴洋着腼腆的笑,陈汐伶纤指轻弯刮刮小人儿挺翘的鼻骨,这孩子生的白净俊俏,日后定是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她总这么说。“一别多时,怎的今个想起来找你阿姊?”


安明双眉稍颦,作一副分外委屈之态:“脑海中频频浮现前些日里与阿姊游乐之事来,这便总念着再度拜访,久之,茶饭不思、积念成忧……”


“行了罢,你这张小嘴可越发像抹了蜜不是?若诚然这般容易之事,你莫不是早该见我。阿姊哪能猜不透你那点小心思?还不从实招来。”汐伶放低语调故作严厉,却笑意更浓。


“呀,阿姊,未发觉你何时竟也与安明生了隔阂,安明何曾诳过阿姊?”安明气鼓鼓地低头摆弄起衣角,“至多……有一事相瞒罢了!”


“我便知道。你呀……”汐伶好气又好笑,伸出玉指点点他的前额,宠溺未减。


“近来家中极是无趣,之前阿哥与缦榕姊姊起了争执,谁也不理谁——也不搭理我!我就盼呀盼,总算盼到二人和好如初,这下可好,他们一同玩乐去,把我一人撇下。阿姊,你说我容易不容易?”安明坐在汐伶身畔满是愠恼,话毕捡起地面青石板缝隙间藏匿的石子,一挥袖掷出几丈远。


“噗嗤,不易,是不易。”汐伶嗤笑一声,轻揉安明一头顺滑的青丝,“不过这争执是因何而起?二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谁人不知,要说听闻他们争执,我这还是头一回。”


“听闻是为一纸文书。”安明腾地跳上亭畔常绿的青石,几下拂袖,效仿诗者吞吐跌宕之态,娓娓道来……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长夜泱泱笙箫歇。莲花河灯顺流而行,为一榕木枝杈所截,沿河灯,见一翠瓦楼阁灯火阑珊,屋中影影绰绰似有人影。


几言片语扰乱了夜的宁静。


“商税,商税,从未听闻我朝商贾足以一骑当十,何以纳此重税?你当初为何应下这般无理要求?”陈晋安一拳砸上桌面,引起木桌巨声的呻吟。


林缦榕三两步阖上窗子回望那人,曳地望仙裙上碎珠流苏映出烛火葳蕤,她微昂下颚徐步行近未见分毫示弱,颦眉轻启唇,分辩:“泉地富商巨贾云集人尽皆知,万贯家财怎吝惜为佃农分担些许杂税?”他反复端详那纸文书,徒增失望:“有劳你为民着想——倒像个劫富济贫的土匪。”“陈晋安!”缦榕显然为这番言语怄了气,始终淡然的嗓音一并拔高几分,“文书律令白纸黑字,莫非你想公然抗旨?”


“诚然,我就是抗旨不遵。朝廷那边随你搪塞,我可不管。”晋安索性丢下一句话推门而去,抗旨不遵,总好过惟命是从。“你……!”她语塞,一愠之下反锁朱门,晕红了眼眶。


一夜微雨黯灭满城芳华,银丝千行洇一方潋滟水光,白衣轻袖几回首,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未妨惆怅是清狂。


……


他知晓她准在这儿。


她只身撑一把茶青萃花伞伫立雨中,墨发垂一袭月白裾,海棠飘摇烟雨掠过刹那朱红,恍然孤清水色缀红妆。她却无心醉于景致,仅定定遥望湖畔迷蒙的一角。


晋安距她几丈远驻足,一袭玄缁直身长衣,许是费心穿戴后才赶来。良久无言,溅起的雨丝沾湿了衣角渐渐洇开几片深邃,缦榕似未觉察他般始终不曾回首。他顿了顿,仍是踱步上前立于她身侧,满含轻柔地开口:“柰娘,不为我愠怒可好?”


缦榕不为所动,依旧吝惜给予对方分毫目光。他又道:“我自知有过,又怎堪你怄气坏了心情?”她下颚微扬,仍不语,甚至未曾偏头看他一眼,任凭潇潇暮雨溅起满城轻雾,湖光镜影。半晌,她感到手边一阵温热蔓延,他几步向前牵上她的手,一抹朱红置于掌心——一朵细雨润湿的海棠。


“来时路旁开得正盛,便撷来一朵,想来与你相配。”她这才抬头看他一眼,眉眼间波澜未兴。他忙道:“不生气可好?”她未作答,将掌中海棠瓣一叶一叶取下,略松指尖力道,花瓣便依随风雨飘落湖中,在迷蒙烟雨中如几叶扁舟嫣红,飘摇渐远。缦榕纤指轻握掌中花柄,直掷入粼粼湖中,换来一声海棠轻吟与几粒水花细微。“你知错,错在何处?”她总算开口,惹得他一阵满溢的惊喜。


“鄙人三罪,”晋安微微颔首低眉,作一副挚恳之态,“其一,罪于出言不逊;其二,罪于惹尔愠恼;其三……”他轻轻引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罪于妄图取胜,殊不知在你面前,我便只剩折戟沉沙、溃不成军的余地。”


她别过头去,“君可谓言重,臣女不过山间匪徒,何德何能。”他哑然失笑,“你若为山间匪徒,我便与你一同劫盗,纵天下不容不悔。虽举世无双,惟甘败石榴裙底。”


缦榕抿唇轻笑,终于正视他的双眸,她知道那双眼眸中写满的虔诚不含欺瞒,却仍开口:“花言巧语,可怎样令我信服?”


晋安一愣,沉思片刻,竟收起木伞换得春雨洗礼,伫立茫茫雨幕含笑对她:“风雨以证,天地为鉴。”她掩面嗤笑一声,轻踮脚尖为他撑开一片无雨的天空。水光沿面颊而下,他满身透湿,笑意愈浓。缦榕抹出云锦帕子揩去对方满面水渍,直被逗乐,故作愠怒地怨道:“傻相。”











“就这样?”

“就这样。”


“相悦相惜,阖欢如此,真可谓遣人艳羡。”汐伶在安明茫然不知的目光下轻笑着摇头,“不过,文书怎么样了?可有无觅得出路?”安明嘟起嘴努力回忆了一番,道:“阿哥这些日子正为此事奔波,听闻有些进展。安明道听途说仅知大概,至以细枝末节,想也知晓他断不会同我倾诉,阿姊可莫要怪罪。”


“这是自然,念及你呀年岁尚幼,晋安此举合乎情理,可不准耍小孩子脾气同你阿哥怄气?”汐伶怜爱地戳戳他可人的小脸,安明环抱着双臂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惹得她发笑,“若有一日你足以与他比肩,到时世务缠身躲都躲不开,可别耐不住性子。”


“但愿如此……”安明悻悻道,“说来也怪,阿哥不服输的性子人尽皆知,却为何每每败给缦榕姊姊?”汐伶一愣,随即嗤笑道:“有句话叫一物降一物。他败给她,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安明不懂。”


……










“几折海棠,可是忘却我所倾心的花儿了?”

“怎会如此,即便真是忘却,仅唤着你的名字,也总能忆起。”


……


鸟啼呖呖,清风徐来,园内春景曾谙,堤柳飘摇。


屋外丫鬟叩门几声道有人来寻,林缦榕放下笔墨舒展了身子,拾玉瑾钗挽起一头青丝推门寻声走去。可谓奇怪,缦榕踏出闺阁后未见一人半影。她颦蹙双眉试探着踱步向前,至府门,她推开半扇朱门向外探望,未料到门外那满园美景——


万千株荼白茉莉铺天盖地映入眼帘,携着沁人心脾的芳然清香,招致了满城蜂蝶。


她发现了他。陈晋安立于花丛之中笑看她,藏青色对襟窄袖长衫与茉莉花白甚为相衬。缦榕迈下石阶延至他面前,昂首,“你这是……”晋安伸出食指轻抵她唇畔,敛去剩下的言语。“我见那日你遥望阶边葳蕤的一株茉莉出神……”


他在她府前园间植种茉莉万千,只为那日花前她多停驻半晌的目光。


缦榕阖唇轻笑,依旧是她的淡然、她的优雅,波澜未兴却更为动人心魄。晋安一阵晃神,定定地愣了好几秒钟,兴许他早已迷失于这般倾城一笑,愈渐沉沦,无可自拔。











汐伶举头遥望天际,穹顶之下鹣鸟比翼连枝,“可能,从他见到她的第一面起……”


那日,他将满城的茉莉快要集遍了。


“就注定一辈子都要败给她了。”



END.


小剧场(画风清奇,不适者注意回避x):

1.

“两情相悦,竟也会相互争执?”安明眨眨眼,满心不解。

汐伶淡然道:“若情之一字真能解决所有问题,那还要搓衣板干什么?”

2.

“安明,你说说看,阿哥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榕姊不生气?”

“古人有负荆请罪一典故,依我看,不如效仿此举……”

“怎样效仿?”

“哥你直接带两个鸡毛掸子给榕姊送去,简单粗暴经济实用,还挺有诚意的。”

3.

林安明小时候喜欢拥抱姑娘们,他觉得她们胸前软软的很好蹭,仗着年幼经常跑去姊姊们家里要抱抱,本文中“安明蹭着她的前襟仰起头来”一句就是好印证。(我瞎说的……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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