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磷凝目望去,只见碧玉雕成莲叶,轻轻舒展。似水洗般清透莹润,似碧波荡漾般流淌着光华。清透碧叶间托着一花苞,似白玉巧手雕成,洁净无瑕。又似池中花苞新摘,花瓣重叠包裹,纤毫毕现,然纤薄更胜。花瓣似随人呼吸轻轻摇曳,让人不由屏住呼吸,唯恐破坏这份美丽。
转眼望去,却见墨玉雕成小舟,舟左侧雕成一侍女,头顶一壶,壶嘴朝右,做倾倒之态。舟右侧看似狭小,细看却见内里颇大,呈圆形,似一汤盆,其内置一块状物,似白玉,细看确与花苞同出一源。白磷不解其意,疑惑望向曲立轩。
曲立轩指向莲花笑道:“此菜唤作露凝香,你们且看好了。”只见他手持玉盏,盏中轻烟袅袅,确是一盏沸水。玉盏轻斜,只见一道水柱吻上花苞,花苞似不堪沸水烧灼,竟开始微微泛红。随着水柱倾倒,红色愈艳,终于盏中水止,花苞似不堪承受般颤抖起来,随即缓缓绽放开来。一瓣、两瓣、三瓣,随着花瓣不断的绽开,一股馥郁的香味幽幽传出,迅速侵占所有人的嗅觉。让人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却又舍不得眨眼,生怕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美景。终于莲花完全绽开,露出其中碧玉莲台,莲台中有序分布着一颗颗洁白的莲子。
曲立轩指着莲子笑到:“你们且尝尝。”白磷有些迫不及待地举箸,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莲子放入口中,顿时一种奇异的香味在口中缓缓融化。不待咀嚼,便已流入腹中,只觉口齿留香。她不由闭上眼睛慢慢回味,半响睁开眼,眼中满是陶醉与赞叹道:“曲叔您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这是我出生以来,尝过的最美的味道了。”祁承耀亦道:“前辈妙手。”
曲立轩悠然笑到:“莫急,莫急,且看这边。”说罢指着小舟道:“此菜唤作刹那芳华,你们且看,可莫眨眼。”说罢将玉盏沸水倾入侍女头顶壶中,壶嘴沸水倾斜而下。只见白玉状物,有细碎的白浆缓缓留下,竟露出一位美人。眉目秀美,巧笑嫣然,美目顾盼间,盈盈舞动旋转。慢慢融入水中,消失不见,只余墨色小舟中,一汪乳白膏汤缓缓荡漾。
白磷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得揉了揉,抬眼看向祁承耀,见他眼中也是满满的惊艳与不可置信。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由兴奋道:“不愧是刹那芳华,这名字取得真是妙极,真的好美啊。”
曲立轩笑到:“你们尝尝看。”白磷持勺便发现,刚刚还荡漾的膏汤竟已凝固,似一块羊脂白玉,细腻非常。取一小勺放入口中,便觉一股凉意化开,带着一种草木清新的味道。令人如置身山林般神清气爽,连之前莲子那股馥郁的香味,都消失不见了。曲立轩笑道:“你们慢用,我去为楼下小友备下食盒,总不能真让你带所余与他吧。”
白磷脸色泛红道:“劳曲叔费心了。”曲立轩笑道:“无妨,我有一物,欲赠老友。却脱不开身,还得劳你们跑一趟了。”白磷疑惑道:“曲叔说的老友是谁?”曲立轩道:“他姓姚单名一个泽字。若说他的名字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说起他的名号‘医圣’怕是很少有人不知晓的。”白磷闻言不由心中一喜,竟是医圣?她原还想着该如何开口呢?不料自己费心探寻的消息就这般出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到此处不由急道:“曲叔还请放心,我们一定给你送到,还请告知医圣前辈的所在。”祁承耀亦抱拳道:“前辈请说,我们即刻启程。”
曲立轩道:“不用这么着急,你们且休息一晚,明日启程不迟,到时我自会予你们路线图。”
齐乐天坐在桌前对着满桌的美食却无心食用,眼睛不时扫过楼道处,又怕被人发现般急忙收回,而后又忍不住偷偷望去,好似一只偷油的小老鼠般让人忍俊不禁。巩文曜不由失笑道:“师弟,你那阿姐既然说会带予你,想来不会失约才是。你又何必做出如此情态,徒惹人笑。”
齐乐天脸色发红道:“什么如此情态,师兄说的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巩文曜笑意更甚道:“嗯,想来是我看错了。”转而带着几分愁容道:“好了,说说这次的任务吧。此前前往雪融谷拜访医圣前辈,童子却道医圣前辈已外出游医,行踪不定,咱们的任务怕是麻烦了。”
齐乐天却笑道:“师兄莫愁,医圣前辈不是外出游医么,我们不妨四处游历一番啊。沿途也可打听何处有神医事迹,说不定咱运气好,恰好与他老人家不期而遇呢。”
巩文曜撇他一眼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光明正大的玩就是了,编这么多借口,也不嫌累,也罢,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转念一想又道:“我观你那新认的阿姐他们年岁不大,尤其是那黑衣少年,剑气萦绕,功力不俗。似是器宗弟子,想来也是出门历练的。不妨问其打算,结伴而行,想来也是不错的。”
齐乐天满脸兴奋,眼神晶亮,却一本正经道:“师兄此法,甚好,甚妙啊。”巩文曜失笑道:“人小鬼大。”抬眼一看笑道:“你阿姐下来了,手中提一食盒,想来是带予你的,这下你的心愿可遂了。”齐乐天闻言急忙起身,身如鸿雁般掠至白磷身前,两眼发亮,垂涎得望着其手中食盒。拉住白磷袖子撒娇道:“阿姐你真好,就知道你最疼天儿了,师兄在一旁怕是等急了,我们快走吧。”
白磷刚得医圣踪迹,心情大好,便有心戏弄一下他。便似笑非笑道:“天儿啊,这名儿不错。不过是你师兄等急了,还是你等急了啊,也罢,走吧。”巩文曜起身施礼道:“二位有礼了,劳烦姑娘为师弟费心,却尚未互通名姓,实在是失礼了,在下姓巩,名文耀,这是我小师弟齐乐天。我二人乃是武宗弟子,未知二位?”
祁承耀抱拳道:“祁承耀,器宗剑峰弟子。”白磷笑道:“我叫白磷,自小跟师傅师叔长大。虽是云宗弟子,确是从没去过宗门哩。”齐乐天喜道:“那便太好了,三宗向来同气连枝,看阿姐你们也是出门游历的,我们何不结伴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可好?我可不想才认了阿姐就分开哩。”
白磷有些为难道:“本来是无妨的,只是曲叔有言在先,嘱托我们送一物予其老友。说是明日言明方位,现行程未定,恐多有不便。”齐乐天笑嘻嘻道:“阿姐不用担心,本来我们是领了宗门任务寻找医圣前辈的。现在医圣前辈外出游医,行踪不明,去哪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跟着你们走,便凑巧遇上也未可知呢。”
“咦?你们也要去寻找医圣吗?可是唤作姚泽的那个?”白磷惊讶道。“自是姚老,普天之下,能将医道修至极境,被尊称为医圣的,也就只此一人罢了。”巩文曜肯定道。“那便太好了,曲叔所说老友便是医圣前辈。如此,便这么说定了。”白磷心情大好道。
说罢转头冲齐乐天笑道:“先不说旁的,你不是惦记着曲叔的手艺么?想是等的苦了,还不快过来。”便听一阵欢呼,手中食盒便不见了踪影。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