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童真
头顶的吊扇嘎吱嘎吱的转着,知了不停的在梧桐树上叫嚣着闷热的暑气,整个胡同弥漫着夏日独有的疲倦与困意。小波坐在门边,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背心,捧着个西瓜,呼哧呼哧地啃着。西瓜汁顺着手掌流到了胳膊肘,他也不在意,宽大的运动短裤装着他那两条细长的腿,透过梧桐树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独有的稚气与莽撞也挥发在了空气里。
小波啃完西瓜,站起来甩了甩手,对着门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盯着门外的梧桐树,看了一会,转身回屋里拿出来了个东西出来。他搬过梯子,嗖嗖地爬了上去,把一个风铃挂在了树枝上。
一阵微风拂过,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小波站在树下,嘴角微微上扬。“哎呀,波儿,你那兔子又跑了!”一阵急促的喊声打破了他短暂的欢愉,他赶忙顺着兔子跑出去的方向追去。
“叮铃--”挂在梧桐树上的风铃掉了下来,静静地躺在了树枝的阴影里。
小波追到了胡同外的大马路上,刺耳的汽笛声让他有些慌乱,擦身而过的汽车让他惊魂未定。他四下张望着,想要快点找到他的兔子。
他看见了兔子,正往一个一群人围起来的地方跑过去,小波脸上放松了下来,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他跑到人群外围,一把抱起兔子,揉了揉它的脑袋。起身的时候看到人群中心的那个人,一个躺在地上的老头,他好像十分痛苦,皱着眉透,捂着胸口。
小波抱着兔子往中间挤过去,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小波蹲在那人身边,拍拍他的脸,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围起来的人群。
突然,小波的手被猛的拉住了,小波吃痛地叫了一声,兔子也从他怀中跑走了。刚刚还躺在路中间的老头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就是你碰的我!”,小波不解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围在一起的人群,呼啦一声,刚刚还围在一起的人全都走光了。
老头还在他耳边嚷嚷着,小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很害怕,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哇的一声,他哭了起来。他的哭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那个老头的声音。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了骑着自行车的妈妈,他挣开了老头,朝着妈妈的方向奔了过去。妈妈抱起了他,他蜷缩在妈妈怀里,闻着熟悉的洗衣粉味道,他才觉得安心了许多。闻着闻着,他就抽抽嗒嗒的睡了过去。
“唉,孩子没事儿,就是有点吓着了,给了几百块钱他就走了,你安心工作吧。”小波睁开眼,看见妈妈正坐在窗前打着电话,昏黄的吊灯照在妈妈脸上,窗外的梧桐树也显得格外阴沉。
小波坐起来,从枕头底下翻出了自己小小的日记本,写上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再也不要跟老爷爷说话。
高兆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