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两个字在我心中一直是沉甸甸的。在我不短的生命里很多次都想写他,只是每一次下笔都无法继续,似乎父亲给予我深厚的爱太多无法用文字表述,又似乎父亲本人有着太丰厚的人生经历,我不知从那一段写起,又或者父亲身上太多的真善美,太多人性闪光点我根本无法用自己的话来表述。。。
那么就一段一段地写吧,似乎天意我的文字功底全是父亲逼出来的,那么我就用文字表达对他的尊敬和爱吧。幸福的是83岁的父亲还充满正能量地活着,这是上苍给予我最大的绻顾。
一.父亲和我
高中的时候父亲是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那时的我不可言说的叛逆,什么都想和父亲反着来。可独独在写作文上还算顺着他。我最怕的是寒暑假,每天一篇日记,每周一个命题作文,最可怕的是一个命题必须写三个题材,比如“竹子”要写一篇记叙文一篇议论文一篇说明文。我那时在寒冷的北方根本就不知道竹子长什么样,那时的我们也根本沒有网络,父亲会给我买回有关竹子的书、给我画竹子长什么样、告诉我他小时候最爱吃竹笋...(我那时候才知道竹笋可以炒肉吃!)然后我开始依着自己的一知半解开始写,写了一遍又一遍,父亲就在灯下陪着我,一遍又一遍地给我改,直到文字通畅,文章有线索有中心思想...(写着写着就彷佛回到那个西北小城,那个亮着昏黄灯光的书桌前,看着少年的我和父亲坐在一起的背影,眼里积起的泪落了下来而心中的暖意也升起漫开,那份温暧就是这么一直藏着的,常常忘了它的存在,却不知就是这样的温暖足够我抵御人世间的所有世态炎凉)。这样的场景伴我走过了高中三年,以至于母亲都要嫉妒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比她都要多了……忘记说了,我是家中老大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而父亲似乎把独宠给了我...
而原因却又要从另外一头讲起了...
我的爷爷是国民党的中将,解放前在重庆起义投诚的。关于爷爷的故事也很多,都是在那个边远的西北农村父亲用讲故事的方式讲给我听的。因为爷爷的关系父亲大学毕业也只能被流放分配到西北农村的中学当一名普通教师,中间经历了那个可怕的十年,被打被辱甚至被关监狱,而我就出生在那个可怕的十年间,于是也受林林种种的牵连,比如开学不敢填成份,不能戴红领巾,可以被老师同学恣意地欺负...于是父亲自认为我因为他的出身受了委屈和欺辱,待我就多出弟弟妹妹许多倍的好与爱来了,也成就了这一生一世我与父亲道不尽的父女情深。
童年的时候父亲总是把我挂在他的脖子上到处走,那时的我没有童话故事书,父亲是学俄语的,毕业时带到西北农村不少的俄语书,父亲就把俄语书中的故事翻译出来用笔写下来念给我听(又仿佛那些刚劲有力的字也来到了我的现在一样)洋葱头、皮诺曹等等的童话故事我是从父亲的手译稿纸上听来的...
译完了所有的童话故事,那个年代的那些寒冷冬夜里父亲会给我讲别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就是他的家乡四川,他用他的语言把整整一个四川的风景、食物、文化呈现在我幼小的头脑里。他也给我讲爷爷抗日的故事,讲他的祖祖和他的故事,讲他的兄弟姐妹的故事……因而在那个物质和文化都极度匮乏的年代我的精神世界却是极度丰富的,我活在洋葱头和说谎话就会长长鼻子的童话世界l里,活在我是一个真正的四川人的喜悦里,活在我是抗日英雄的孙女的骄傲里,活在正能量满满的父爱里...也就慢慢养成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外面的世界多么糟糕我都感受不到实质的痛苦!无形中父亲在我的精神世界里筑好了一道心理防线让我在现实世界里有了钝性,让我的人生避过了许多的苦与难!
(未完待续,就让我的写字人生从写父亲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