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在序言中认为:曾国藩所成就震古烁今而莫与京者,其一生得力在立志自拔与流俗。得片言单义而持守之,以自鞭策,自夹辅,自营养,犹或可以防杜堕落而渐进于高明。彼其所言,字字皆得之阅历而切于实际,故其亲切有味,资吾齐当前之受用者,非唐宋以后儒先之言所能逮也。
我的思考:圣人救世、教人的方法,四书五经中都有讲述,但是往往义丰词约,不能马上领会,怎么办?曾国藩的言论来自亲身经历,切合实际,能给做事做人以思想指引。四书五经中的嘉言也来自圣贤的亲身经历,但为何不行呢?
也许梁启超离曾国潘的时代近,文化、社会等背景接近,许多知识可以很好理解,如求才、选兵、治学之法等。但是曾国潘的时代距现在却较远,当时的事情既未经历、也为听说,所以关于用兵、选才的部分对我启发并不大。如果我们也从最近时代的人才中,学习各种言行来鼓励自己,并结合文化与时代留下自己的体会心得让后人来学习,这也许就是薪尽火传了。
1.书札
总结如何识人。人才高下,视其志趣。卑者安流俗庸陋之规,而日趋污下。高者慕住哲盛隆之轨,而日渐高明。
观人之道,以朴实廉介为质。有其质而更傅以他长,斯为可贵;无其质,则长处亦不足恃。
收之欲其广,用于欲其慎。大抵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本以四者以衡人,思过半矣。
阅历世变,但觉除得人以外,无一事可恃。
专从危难之际,默察朴拙之人,则几矣。
总结如何修身。治心治身,理不必太多,知不可太杂,切身日日用得着的,不过一二句,所谓守约也。
敬以持躬,恕以待人。敬则小心翼翼,事无巨细,皆不敢忽。恕则常留余地以处人,功不独居,过不推诿。敬字恒字两端,是彻始彻终工夫,鄙人生平欠此二字,至今老而无成,深自悔憾。敬字惟无众寡、无大小、无敢慢三语最为切当。
骄、惰未有不败者。勤字所以医惰,慎字所以医骄。此二字之先,须有一诚字,以立之本。以勤为本,以诚辅之。勤则虽柔必强,虽愚必明。诚则金石可穿,鬼神可格。坚其志,苦其心,勤其力,事无大小,必有所成。吾辈读书人,大约失之笨拙,即当自安于拙,而以勤补之,以慎出之,不可弄巧卖智,而所误更甚。
词气宜和婉,意思宜肫诚,不可误以为简傲为风骨。风骨者,内足自立、外无所求之谓,非傲慢之谓也。
时事愈艰,则挽回之道,自须先之以戒惧惕厉。傲兀郁积之气,足以肩任艰巨,然视事太易,亦是一弊。
前曾语阁下以“取人为善”、“与人为善”。大抵取诸人者,当在小处实处;与人者,当在大处空处。
养身之道,以君逸臣劳为要。省思虑,除烦恼,二者皆所以清心,君逸之谓也。行步常勤,筋骨常动,臣劳之谓也。须将生前之名,身后之事与一切妄念铲除净尽,自然有一种恬淡意味,而寂定之余,真阳自生。此以静制动之法也。
君子有高世独立之志,而不予人以易窥,有藐万乘却三军之气,而未尝轻于一发。
总结如何处事。凡办一事,必有许多艰难波折,吾辈总以诚心求之,虚心处之。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于顺理成章之一日。心虚则不动客气,不挟私见,终可为人共亮。
事功之成否,人力居其三,天命居其七。我辈办事,成败听之于天,毁誉听之于人,惟在己之规模气象,则我有可以自主者,亦曰不随众人之喜惧为喜惧耳。外境之迕,未可滞虑,置而遣之,终履夷涂。
莅事以明字为第一要义。明有二:曰高明,曰精明。同一境而登山者独见其远,乘城者独觉其旷。此高明之说也。同一物而臆度者不如权衡之审,目巧者不如尺度之确。此精明之说也。凡高明者,欲降心抑志,以遽趋于平实,颇不易易。若能事事求精,轻重长短,一丝不差,则渐实矣;能实则渐平矣。
大抵任事之人,断不能有誉而无毁,有恩而无怨。自修者,但求大闲不逾,不可因讥议而馁沉毅之气。衡人者,但求一长可取,不可因微瑕而弃有用之材。苟于峣峣者过事苛责,则庸庸者反得幸全。
大非易辨,似是而非难辨。窃谓居高位者,以知人、晓事二者为职。知人诚不易学,晓事则可以阅历黾勉得之。晓事,则无论同己异己,均可徐徐开悟,以冀和衷。不晓事,则挟私固谬秉公亦谬,小人固谬君子亦谬,乡原固谬狂狷亦谬。
人才非困厄则不能激,非危心深虑则不能达。古人患难忧虞之际,正是德业长进之时,其功在于胸怀坦夷,其效在于身体康健。圣贤之所以为圣,佛家之所以成佛,所争皆在大难磨折之日,将此心放得宽,养得灵,有活泼泼之胸襟,有坦荡荡之意境,则身体虽有外感,必不至于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