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常觉得,读什么都心惊,偶然留在心中的一词一句也骤然深刻。
一
我很少给自己留退路,事情做不好就无路可走,当然,我逼自己做成了一些事,但有时候也会把自己逼到绝路。
准备保研面试的时候,白天学不进去,晚上睡不着觉,有时翻开着书,枯坐桌前也是一天。每次和爸妈打电话都是一样的程序,连篇抱怨,泪如雨下,歇斯底里,继而在好言相劝之中回归无力的平静。
如此许多回之后,爸爸说“回家吧,就算不上学了,也不能再是这个状态”,一瞬间整个人卸去了重担。收拾行李的晚上是我这几个月来最轻松的时候。也许我只是想有个人告诉我,我可以没有理由的被爱,哪怕先骗骗我。
二
在知乎看过一个答案,问题描述是“一个长相堪忧的女孩子问自己'我丑吗',该如何回答”,那个答案说,最好的方式是审视她,然后调笑说,啧啧啧,丑得我看了都伤心。
被这样揶揄女孩子会追着打你,但不会真的生气,因为她明白这只是玩笑。但如果你躲躲闪闪地又语带安慰告诉她,其实也还好啦,普通人长相,她的眼神会瞬间暗淡下来,因为这是真话。
爸爸对我的安慰异曲同工,我对自己并非没有要求,相反要求很高,爸爸说大不了放弃学业不但不会影响我的选择,相反会让我感觉有了后盾也有了铠甲,不再担心努力的结果是摔个粉身碎骨,爸爸妈妈是一张网,给我兜住最后的防线。
三
我常常回想起小学一件非常不起眼的事:思想品德课要求填写一份问卷,其中一个问题是:你做错/没有做到一件事情时会怎么想?我写道:“我会觉得自己很糟糕,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老师朗读并夸奖了前面每个同学的答案,我以为自己的答案也会像前面同学的答案一样被念出来。但老师终于走过来时,她严肃了一张脸“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啊,你想让我念给大家听吗?”
我脸几乎全红了,哪里还敢让她念,无力地说“不用”,也来不及问问她什么样子的想法是对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会突然想起老师过分严肃的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我的想法像一条难看的尾巴,必须藏起来,一旦露出来就会被人指着说:“你这样是不对的啊”,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开始怀疑我的尾巴不可见人。
四
中学时代我很少想起这件事,成绩决定了百分之九十的事情,即使我沉默寡言,即使我不善音律,即使我敏感脆弱,都可以被忽略。但毕业前夕保研失之交臂,没有工作经验,偶尔在校园里徘徊的时候,常常像做梦一样想起来这件事,好像一切早有预言。
尽管从小学那一次开始,我就悄悄藏起了这些感受,免得任何人发现,但难免还是与自己狭路相逢。我知道,我不是敏感脆弱的孩子了,不会因为一句话挂怀良久,但每到关键时刻,我总能发现和她千丝万缕的联系。
五
在厨房洗碗,妈妈突然问我,你会后悔吗?我慢慢放下手里的碗,说“后悔什么?”其实,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妈妈重复说“如果找的工作不如意,你会不会后悔没有读研?”我以一种非常自信的语气说“怕什么,找到的工作不好我再考研就是了。”妈妈没再说话,我也没有,在沉默中我们达成某种一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我大概就不会去读研究生了。
后悔吗?上学期结束时,我很喜欢的一位老师要回台湾了,给大家临别寄语说请大家一定要读研究生,一定要学习另一门语言,这会让你们看到一个新的世界。我相信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那个世界的门或许就要在我看不到的将来合上了,我感到很可惜,但我却放弃了挤进它的机会。
我没法去设想未来的生活,我只是在等待着随便哪种未来,也许只是安安静静地做一份我不讨厌的工作,努力拿到一份还不错的薪水,空余时间学点我喜欢的东西,陪一陪我喜欢的人。不过如此。
六(续)
当我真正走上了自己“随机选择”那条道路,坐下来开始反思自己的慌不择路,而不是依着情绪随波逐流,我对这篇文章的思想有了不同的看法。
或许,我并不是对未来完全无能为力,只是想逃避,所以故意割裂过去、未来与当下的联系,拿单纯和专注作为自己恐惧和逃避的幌子,这不是真正的坦然,必定会带来层出不穷的问题。
不管你是否害怕,不管你看不看得清未来,都要努力的去探索,掌握更多的信息,提早采取行动去掌控。这样你才能真正做到单纯、理性、客观,控制自己所能控制的部分,而不是被生活控制。你能做的,比你想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