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二十岁之后,每次朋友约我去KTV,我都想编出很多个理由拒绝参加,我说我不会唱歌,不会喝酒,更不会聊天。
我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一类人坐在K歌房里只看着别人尽情嘶吼,深情演唱,将酒瓶和易拉罐弄得哐当作响,会是一件特别尴尬的事情。我会时不时看看手表,去去洗手间,将水龙头来回地拧开又拧紧。我就这样把自己弄得没精打采,然后摊在沙发上睡起觉来。等我被朋友叫醒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家都要散伙。
有很多时候,我们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做某一件事,但我们还是会硬着头皮去喜欢。我们可以说自己没有主见,但我们绝对不能对别人说,你不要再强迫我了。因为二十岁之后,我们所面对的不单单是纯纯的友谊,更多的还是社交和资源。
长大成二十岁的人,内心确实是挺孤独的。
我们一再强迫自己不能再像二十岁之前那样放荡不羁爱自由,我们明明骨子里讨厌抽烟和喝酒,却还是义无返顾地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抽吸起来。
我们的真实想法就是因为风吹走了二十岁之前的那朵云彩,才会被雨淋湿。二十岁之后的每一场雨都可以说它不解二十岁之前的风情。
我记得二十岁之前,我其实是一个特别喜欢唱歌的小男生。每次班里上音乐课,即使老师忘了拿麦克风又或是没有找到音乐伴奏,我也会将手举得老高,然后把书本叠成圆筒状,飞快的跑到讲台上扯破喉咙唱一首《青藏高原》。我明明知道自己的嗓子不够清亮,吐字总嚼舌根,我还是会唱得激情高亢。
有很多次,我唱着唱着就直接站在了老师的讲课桌上,我竟像一位歌唱家,又唱又晃,还指挥其他同学。没有一个同学不说我唱歌不好听,虽然我跑调了,但我很接地气,我的歌声能给他们带去欢笑,留下深刻的印象。
也许,你活在这个世上已经唱了很多首歌,但你并不觉得有一首歌能够等别人再听到时会想起你。这不是你的嗓子不好,音质不准,而是你不懂二十岁之前的我们。
我总说,二十岁之前的我们“坏”的透顶。我们巴不得学校每天停电,那样就不用再上晚自习,我们便可以在月光下张扬自己,拉起歌来。有很多人在白天会假装不会唱歌,但一等到晚上大家都开口了,他一定是那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叫得最响的人。他实在太压抑了。
我也总说,二十岁之前的我们整天乐不思蜀。周末一放学,我们就会成群结队的跑到网吧。女孩子喜欢玩QQ炫舞,她们会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将音量上下来回地调拨。男孩子则对自己的CF战友爱之深又恨之切,他们总扛枪对骂,在耳麦里叫得热火朝天。我们真巴不得那小小的世界只有自己的声音。
如果不泡网吧,那我们肯定会跑到K歌房唱歌。
那时候,我们最迷恋的歌手莫过于许嵩和欢子了。因为学校的广播里总放他们的歌,所以我们总喜欢坐在教室里交头接耳,到底是许嵩的清新文艺范好听呢?还是欢子的唯美忧伤好听呢?等我们到了K歌房时,才会惊奇的发现,原来许嵩和欢子可以唱得一模一样,因为麦霸总是一个调调。
在我二十岁之前,我也是个名副其实的麦霸。
我总跟着比我高出一个多头的一大帮同学,在一家开在胡同旁的K歌房唱歌。无论新歌老歌、民歌山歌、儿歌情歌,只要我能哼出一两句的,我就会拿着麦一会儿跑到左边哼哼,又有一会儿走到右边哦哦,真是不上不下,不前不后,又唱又读。如果有哪位同学说我故意影响他唱歌了,我一定会和他吵得面红耳赤。如果有同学说我是块音乐绊脚石,即使我打不过他,我也会趁他不注意先给他一拳。因为,麦霸是不允许输在别人后面的。
但在我二十岁之后,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不怎么爱唱歌了,我只单单喜欢一个人塞上耳机听歌。我越来越不喜欢许嵩和欢子的歌了,我反而越来越迷恋周杰伦和Eason,我觉得他俩的歌能唱出我二十岁之后的声音。
我二十岁之后的声音是,我想要一轮大大的圆月亮,然后我每天晚上看完书就可以盘起腿,坐在有风吹过的草坪上一动不动。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发呆,也不要管我是自言自语还是偷偷流泪。说真的,自从我二十岁那天和一些人,一些事在K歌厅告别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再也不渴望长大了。
曾经因为很喜欢唱一首歌,发誓要快快长大追上她,保护她,却等到自己长大以后,她不在了,我看不见了,剩下来的时间,便一个人静静地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