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气息,错过可惜

图:Adam Albrecht - Horses at the door

春,悄悄降临,最先裹在江里鸭子的脚掌,河道一边的垂柳,吐出细小的嫩芽,被急匆匆行路的人群无视,河另一边的桃树,爆出一团团粉红色花瓣,春终于映到人们眼里。

两千多年前,孔子和几个得意弟子聊天,问各人的志向。子路不假思索,冉有紧随其后,公西华过分谦虚,都说要改造社会,孔子微笑不语。轮到曾点,他抚停琴瑟,站起来说,“哎呀,几位同学刚才说的太牛了,我的志向,和他们三位都不同”,孔子鼓励说,“正是让大家说说各自的志向而已”。曾点微笑着说,“暮春三月,换好春天的衣服,跟五六个好友,带上六七个小朋友,在沂水边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回家路上,边走边唱。”孔子叫好,“我赞同曾点的说法。”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至圣先师孔子,大半辈子践行理想,周游列国,漂如浮萍,自称丧家犬,何尝不想获得似水流年中的惬意和宁静。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是一千多年前,吴越王钱镠写给回娘家的妻子的话。花开花谢,几天或数周,实在短暂,独自赏花,动情伤春,丈夫倍加思念远方的妻子。古代交通不便,往返几天数十天是常事,在急切盼望团聚时,丈夫不忘叮嘱妻子,边走边欣赏路边的花草,不用着急赶路,赏花急不得。

时间穿透沙漏,临到现代,诗人海子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视野轰地一下,明亮起来。

春,是悬挂时间的一颗钉子。

夏日炎炎,直接被人们在心里关了禁闭;秋是收获之季,更是结果之时,展现更多的是曾经付出的尘埃落定,抛开运气的垂青,容不得半点狡黠,无情的真相令人望而却步或胆战心惊。冬是尾声,即使春的希望之光孕育其中,我们也会刻意剥离冬对时间的加持。我们离冬而去,盼望投入春的怀抱,踏春交友,借春言志。人是万物的尺度,古希腊智者普罗泰戈拉的这句话狂妄而精准。重视春,因为我们在乎自己。春,在四季中,对我们时间的加权最重。不同事物,不同人群,加权不同,最爱吃苹果,桔子的加权就低些,点头之交,不如至交好友的加权重些。

春是生机勃发,春是深度勾连。时间之沙,溜得无声无息。我们借春的降临,对时间惊鸿一瞥,进而透过时间这面镜子,得窥人生之河,曲折蜿蜒,高低起伏,加加减减增增。

春正走过,夏已翩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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