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什么老掉牙的蠢歌啊，看着电视上又蹦又跳的几个综艺明星，方晴晴皱了皱眉头，准备换台。

“晴晴！方晴晴！”楼下突然想起妈妈咋呼的声音。

“干嘛呀？”方晴晴眉头皱得更紧，同样大声地吼回去。

“都几点了！赶紧睡了啊，明天还上课呢！”还是那道仿佛永远不知疲惫的大嗓门。

“知道了！”然后嘟囔一句，“烦死了。”

关电视。洗漱。关灯。睡觉。

又是一天过去，又是一个人的一天。

二

第二天，星期六。

“晴晴，起床了啊。”

方晴晴在床上滚了两圈，终于不甘愿地坐起来。摸到厕所，眯着眼睛开始刷牙。

“晴晴，早饭弄好了的，”妈妈穿着睡衣，头发蓬乱，“没什么事了吧？那妈妈再去睡会哦。”

方晴晴没什么反应，继续刷牙，仿佛根本没听到。妈妈看了她一会，确认没什么事了，才转身往卧室走去。方晴晴抬起眼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有些恼火。

都说了好多回，晚上早点关门早点关门，就为了多赚那么点钱，每次都守到大半夜！

呸一口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

睡那么晚，就不要起来做早饭了啊，又不是非得吃这早饭！

举着湿毛巾使劲擦着脸，不小心把脸蛋搓得通红。

然后一个人坐到餐桌旁。

吃早餐。收拾碗筷。关门。上学。

三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啦啦啦……”

方晴晴看着厨房里那个挥舞着锅铲扭来扭去的胖胖身影，无语。

又来了又来了，这老年人也真是的。

“哎呀晴晴回来啦，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都不出个声呢。”

“是你唱得太投入。”

“是吗？”妈妈更是得意，“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够了啦，难听死了！”方晴晴也夸张地笑嚷起来。

饭菜上桌。一菜一汤，一碗饭。

“你自己记得多盛碗饭吃，菜也要吃完，别剩了。你爸今晚开夜班车，也不会回来。”妈妈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念叨着，“昨晚又喝了酒，大半夜才回来，这会也不知道混到哪去了……”

方晴晴埋头吃饭。

“上午有些忙，没来得及买菜，就将就冰箱里的东西了。我明天再去买点新鲜的。”

方晴晴突然抬起头。

“明天吃鱼吧。”

“想吃鱼了吗？好啊，我也正想着有段时间没吃鱼了。”

然后妈妈端着自己的饭碗下楼去看店。

方晴晴继续埋头吃饭。

一个菜，一个汤，一碗饭，一个人。

四

晚上。

方晴晴回到家，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沙发上，然后洗手吃饭。因为回来得比平日晚了些，等在桌上的面也有些凉，不过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吃完，收拾好碗筷。路过沙发，又突然退了回来，把袋子往沙发中间挪了挪。再看看，嗯，然后安心回房间做作业。

楼下传来卷帘门拉下的声音。

楼道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关闭的声音。

塑料袋被翻动的声音。

方晴晴眼睛盯着书，其实耳朵早就高高立起，仔细听着。有点紧张，有点兴奋。

“晴晴，买了新衣服吗？可这不像你穿的啊，”妈妈拿着衣服，一边嘟囔着一边进了房间，“难道是给我的？”

“嗯。”方晴晴头也不抬。

“哎呀，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衣服了。”妈妈语调上扬，拎着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这么鲜艳的衣服我怎么能穿呢。多少钱啊？贵不贵啊？这衣服我穿合适吗？没穿过这种的……”

“想穿就穿，不想穿就算了。”方晴晴不耐烦起来，“出去啦，我还要看书。”

“好好，你学习吧。别太晚了，早点睡。”

妈妈离开房间，还顺手把房门带上。

方晴晴眼盯着书，眉头紧皱。心里很恼火，又有些后悔。

五

星期天，睡到自然醒。

方晴晴九点起床，热了妈妈留在桌上的早饭吃，然后开始做作业。脑子里却老是想着昨晚的事情，阵阵走神。

又挣扎了一会，终于放下书，起身下楼。

看着那个正跟客人随口闲聊、穿着一条花裙子的胖胖身影，方晴晴一怔。然后嘴角悄悄翘起来。

“来，这是找你的钱。年轻人，买那么多零食，是要出去郊游哦？”妈妈转眼发现站在店门口的方晴晴，“晴晴起床啦？我还说一会上去叫你。对，这是我女儿，明年就考大学了，成绩好着呢，呵呵呵……”

方晴晴面无表情，耳根微红。

干嘛又跟不认识的人说这些。

“对了，刚刚隔壁张阿姨说起，我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母亲节。”妈妈拉了拉身上的裙子，似乎想把它调整得更合身一些，“那个，你不是想吃鱼吗？那我们俩今天中午就出去吃吧。你爸还在睡，就不管他了，就我们俩。下个馆子，吃个好的。”

“那店里怎么办？”

“我跟张阿姨说好了，她中午帮我们看一会。”妈妈好像闲不住，边说着就开始动手整理货架，“听说前面街上有一家又便宜又好吃的店，好多人都跟我说过了，是叫个什么名字来着……”

方晴晴想说，你煮的更好吃。但也就想了想，没有开口。

她只是“哦”了一声，在门边站了一会，然后走到货架边，动手帮妈妈做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