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初冬,树叶开始发黄。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小心翼翼地坐在办公室,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周围都是陌生的同事,他们做着手头的事,聊生活和工作,有说有笑,似乎一切与我无关。
两年来,同事还是那么几个,只是对面有个座位换了好几个主人,有时候是男生,有时候是女生。我们时常做着手头的事,聊着工作和生活,有说有笑。但是对面座位上的人总是一言不发。哪天上班突然发现又是一个空位,叹息一声,同事一场,来去匆匆。
冷风萧瑟,十字路口那几棵瘦弱的槐树扛不住今年的干旱,早早的掉光了叶子。去年也是这样掉的叶子,只是今年开春有一棵再也没有醒来。不知道他们这一睡明年能醒几棵。我和同事阿张搬着电脑,边走边谈论这事,他似乎不关心这几棵不起眼的树,只关心我们即将要去的工地。
我要开始全新的工作,单位没换,领导没换,换了工作内容和工作环境。更有意思的是我上班的路更近了,同事们笑我说还有把工作送到家门口的驻场项目。
这是一个改扩建工程,第一步就是对原装饰从内而外“剥皮刮肉,直露经骨”。穿梭在残败不堪的建筑里,我畏惧!畏惧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的天花,畏惧四处飞溅的砂石。陌生的同事们镇定自若,拿着图纸比划着,指指点点,若不是带着个相同颜色的安全帽没人知道这是他们的新同事。
我们的办公室就是两排连起来的集装箱,也就是所谓“柜族”生活。“设计部”“预算、材料部”“生产经营部”“会议室”……俨然一个组织结构明确的公司,却是来自不同公司的组合。
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有着相同的目的。半年之后各自完成本职工作,有的人带走了想要的业绩,有的人带走了想要的财富,有的人带走了想要的荣誉。我相信我也不会白来一场。
我们的设计办公室在第二排居中的位置,这也体现了其核心地位。这座不起眼的小房子却是施工工地的中枢。有踏破门槛的施工员、施工经理,他们如同“神经元”把最科学的信息传达给工人,做出最令人满意的作品。有随时发布命令的项目经理、总工程师,他们是把握这个工程方向的舵手,把这一群人带往目的地。
所有的小房子由一条刚铺好的水泥路串联起来,路两边都是高大挺直的水杉树。时常有人在树下接电话,有时候莫名的就和电话那头的人吵起来了,发怒的人又舍不得摔手机,挂完电话就给水杉树猛击两拳。这无辜的树,幸好粗壮、挺直!
初冬的夜很快铺满整个世界,六点不到就伸手不见五指。喧闹了一天的工地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寂静,白天坐在办公室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到了此刻,同事阿张轻轻的一声叹息格外明朗。我不知道他这一声叹息是代表工作的结束还是代表生活的开始。
“你们先走吧,我把最后这点弄完再走……”这是我们的日常对话。我越来越喜欢这种宁静的环境,可能也是上了年纪的标志,就像茶杯里的茶叶越放越多,就像话越来越少……
每次走出项目部大门还是习惯性回头望一眼那一排排水杉树,这么美好的夜晚都被他们占领,真想成为他们中间的一棵,和他们一样可以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