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我到目前还没有坚持一件事。甚至抽烟我也没有坚持,我已经有一个月多七天没有“坚持吸烟”了,还不能宣布彻底戒断长达七年的烟瘾,却也可以拿去跟人家吹。前几天司机问我到底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我说我只是突然不想抽了,只是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朋友值得我一起抽上一支烟了。戒烟在生理上的第一反应是变胖,我没有像一块肉一样让自己过称的习惯,但是陶姐说,你变胖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女人说我胖了我是相信的,陶姐是其中之一。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肚腩,幸好,胖得不是非常严重,我有个朋友说他发现自己发胖的时候,他洗澡低头看不到自己的阳物,我目前没有到这个程度。

与我发胖一同进行着的,日夜不息的,是胡子的生长。我想我有必要给自己换一把更加锋利和先进的剃须刀。胡子本来三天一刮,现在改到每天一刮。这是我告别青春的方式,我身边的朋友以各种办法告别青春,最普遍的是结婚生子,有时我怀疑与我相关的所有人都忙着这两件事——但是告别青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真的,是陆陆续续的,漫长的告别。慢慢肥胖的身体、扎人而快速生长的胡须,慢慢由激情变为所谓“理所当然”,雷蒙德钱德勒说:光阴使一切变得卑贱,破败,满是缺陷,人生悲剧不在于美丽的夭亡,而是变老,变得下贱。我真觉得是至理名言。我们会慢慢走向自己的反面,曾厌恶的一面,会逐渐失去原则,唯利是图卑鄙下流。

但是青春是另外一个世界。和以后柴米油盐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是相互不可思议的激烈冲突的世界。人的一生或许可以分为三个世界:青春世界、成熟世界、老年世界。我想,最多怀念的必然是青春世界吧,你可以用两个世界的时间去怀念它。可是那也可能是你最想不明白的世界。

刘瑜说:那么多事情,跟青春绑在一起就是美好,离开青春,就是傻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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