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有两个窗户,书桌对面一个,书桌左面一个。左面的一个装有一扇书画窗帘,上面是一幅桃花图,桃枝上有两只小鸟,下书“墨华”行书两个大字,此窗平时一般不打开。正面窗外是一棵具有二百多年树龄、枝繁叶茂的名贵树种——对节白腊(此树种目前只有大洪山南麓的钟祥、京山两县交界处独有)。
一天,我在家休息,突然听到左边窗外不时传来“咕咕”的鸟叫声,我想不会是鸽子落在窗前吧?于是,我轻轻地扯链索将窗帘缓缓卷起。啊,是两只出壳不久的斑鸠。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妻说:鸟往旺处飞。我虽然不信这一套,但还是觉得“有鸟来,不亦悦乎”。于是乎,我赶忙用包装盒做了一个鸟巢放在窗台上,把两只雏鸟放进“巢”内,让鸟们免受风吹雨打之难。又将两个易拉罐锯了,一瓶装水,一瓶装米。
我想,离窗户仅十米之距的对节白腊郁郁葱葱、伞盖盘的浓荫应该说是鸟们筑巢栖身、繁衍后代的“好去处”,为什么这只斑鸠却放弃如此良好的生存环境而在我这窄小的窗台“生儿育女”?难道正像农村老人们说的“家和鸟聚”?
外出的斑鸠母亲回来了,却远远的有些惊恐地飞来飞去。见此情景,我连忙把窗帘放了下来。不一会,我在室内就听到了“咕咕”的叫声。我想也许是斑鸠母亲在哄受到惊吓的孩子吧,会不会也像我们人类一样教育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是啊,虽然我是一片好心,给它们送上了鸟窠、食物和水,但必定“破坏”了鸟们平静和谐的生存环境。
虽然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有时卷起窗帘看看。不知怎的,我装在易拉罐中的米和水竟然还是那么多。是鸟们没看见,还是对我送上的食物心存戒心,怕是有毒食品。我想是后者。
约过了半个多月,斑鸠母亲没有出现了,因为她的一双儿女已经一天天长大了,她要让自己的宝宝飞上蓝天,自己去寻找食物,开辟自己的一片天空。
也许有人要说,儿女的羽翼还不十分丰满有力,她就不管了,鸟母也太不近“鸟”情了。看看我们人类现在,儿女已经成人了,还要护在自己的身后,怕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扶上马了还要送一程”,这多有人情味?
后来一连几天,有时还回到窗台停留的两只小鸟也不见了身影,我心里突然产生了淡淡的惆怅。看到鸟们不会回来栖息了,我才将窗台上鸟们辛勤衔来的草枝筑成的窠和粪便清除了。
这样过了约一个月吧,刚刚对窗台上的鸟有些淡忘了。一个双休日的上午突然发现书房另一扇窗户上飞来了一对成年斑鸠。看到我进入书房,两只正在筑巢的斑鸠“扑扑”飞走了。我是既惊喜又懊悔。
难道这对斑鸠又要在这里“热恋”?我赶紧把窗帘放下,不让鸟们再看到我们。就在我担心飞走的鸟还会不会回来时,窗外传来了“咕咕”的鸟叫声。我想,也许是这对斑鸠在商量是不是要另选地方,也许是在商量如何将巢造得既牢固又温暖吧。
为了让鸟下蛋、顺利孵出小鸟,女儿把窗户关死了,虽然这几天高温,女儿也不开空调,她说怕开空调后压缩机的响声和呼出的热气流会影响斑鸠的孵化(压缩机仅离窗台上的鸟巢约半尺高)。这几天,我把窗帘打开了,正在孵化的斑鸠也看着我们,眼里已经没有了惊恐,不时用嘴梳理身上的羽毛。
女儿说:爸爸,要是鸟不飞走,该有多好啊!我说,这不可能,就像女儿你一样,终有一天会从爸爸身边“飞走”。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丝惆怅。我想,我和妻有一天老了,女儿会经常回来看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