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女儿读大学之前,我一天网都没上过。偶尔去隔壁老王家串门,看他盯着电脑屏幕不错眼珠,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羡慕嫉妒恨。
那时候家里也有一台破电脑,为啥说它破捏?因为是丫头她亲爹找他哥们儿攒的。
我比较老土,在我的认知中,自己攒的一定不如外面买的高级。比如自己缝的衣服,织的毛衣,做的饭……为啥自己攒呢?还不是图个便宜。
这想法虽然经不住科学推敲论证,反正我就这么觉得。所以破电脑只是一直吃灰的摆设。
当然我不上网主要还是担心影响丫头高考。也是扯淡,她背着我肯定在网吧玩过,我发现她的QQ号比我少了两位数。
丫头考上大学,我彻底疯了心。着急忙慌地先去中关村花了大几千买了台电脑,到家就把摆设处理给收废品的了。
上网聊天,当然首选QQ。
陪着丫头小学一年级学汉语拼音时,我顺便也把拼音狠狠地复习了一遍,所以拼音输入法至今都是我唯一的输入法。
和天南地北的陌生人聊天带来的新鲜感真的太有趣了。
有一次我跟老王说:「信吗?我能十五分钟帮你泡一妞儿。」
老王乐呵呵地摇摇头表示怀疑,丫激我。这没关系,我就是要现场展示我的「泡妞」技巧。
老王看我动真格的,兴趣来了,问:「啥结果算成功?」
「要到对方电话号码!」
说完丢下老王,登录了性别为男性、昵称叫「永远有多远」的QQ号,开始了游戏。
搜到一个本地中年女性,昵称比较土,类似芙蓉、凤姐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很快通过了好友认证,看了一眼时间开始倒计时。
和对方寒暄几句后,我直插主题,问对方大概住哪儿?她说住通州。
「哦!真巧,我常去通州那边开会的,方便时见个面如何?」
她:「见面吗?算了算了。」
我:「一起吃个饭吧?那边有什么环境优雅的饭店吗?」
女人,通常都是虚荣的,我要牢牢抓住这个特点。
「亲爱的,你在吗?」看对方矜持,我准备下点儿猛药。
「我在呢。」随后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最近有一个国际会议,准备去纽约,如果走之前可以见一面就太好了。」
「时间不早了,秘书就要过来接我了,今晚在五洲大酒店还有一个酒会。」
按说应该欲擒故纵的,可时间不允许。
对方「噢」了一声。
「这样吧,我手机正在充电,我马上也要出门,麻烦你把手机号给我,我抽空给你电话。」
「……」
对方还在犹豫不决。
「亲爱的,你真的愿意失去了解我的机会吗?」
「137……」
我惊喜地看到一串数字发了过来,兴奋地叫了一声老王,「哈哈看我厉害吗?十分钟都不到,搞定!」
老王唏嘘不已。
「怎么样?你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约一道?」我问老王。
「不不不行吧,你看我这德行像公司大老板吗?」
我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老王,他咧着个嘴那副猥琐的样子确实让人想吐,即便腰缠万贯。
「还不错呀,好好捯饬捯饬,再速成几句英格历史!」我温柔地说着,顺手拉黑了那个不停跳动的彩色头像。
有人问我,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呢?
咋滴?难道女人必须留给男人祸害吗?
02
互联网时代,传统社交形式明显满足不了人们日益膨胀的社交欲望。
最初的网聊软件智能不够,除了文字交流,见不着人,听不到声,发生了很多「见光死」,甚至骗财骗色的事儿。
但,也拦不住大伙儿前仆后继通过网聊在虚拟世界寻寻觅觅,走运的发展到网恋或结为连理。「城内」男女也借着这个窗口看看「城外」的风光,透气解压,那时候网聊相当疯魔。
我和闺蜜那段时间热衷于线下见网友。聊到感觉不错的网友约见时,我俩会同时去,看起来特别有资源共享意识,其实是为了躲避孤男寡女初见的尴尬。
初见,就是找个饭馆、茶社或者咖啡厅,消磨一段时光。万一遇到有趣的人,就算赚到了。
因为见面之前都有网聊,基本情况还是了解一些,不至于出现特别大的纰漏。
一次闺蜜跟我说,她聊了一个大学老师感觉蛮好,讲授马哲毛思那种的。
中午,仨人约了一家中档餐厅。大学老师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瘦小枯干,南方人,戴副金丝眼镜,挺有学问的架势。
闺蜜和老师维持着不尴不尬的鸡一嘴鸭一嘴,老师大致讲的是自己如何刻苦读书跳农门的励志故事。
我其实挺讨厌自己以貌取人的毛病的,全程基本是闷头吃。
饭后,老师意犹未尽,估摸下午没课就继续约着去喝茶。
我和闺蜜确认了一下眼神,闲着也是闲着,就近找了一家茶社,点了西湖龙井,继续扯淡。
茶社超迷你,三五张古香古色的桌子,桌子之间用草编竹席打成隔断,稀稀疏疏,并不私密。
老师好像又开始抱怨和老婆两地分居之苦,我没认真听讲。小半天过去了,三人都有点儿想「放水」,茶社小,洗手间只有一个坑位。
三人轮流去,就有了一男一女短暂相处的机会。短到什么程度,大伙儿都明白。
闺蜜刚起身离开,老师就凑了上来,成年人的世界,就那点事儿谁都不傻。不要说这位老师没入我的法眼,就算放飞自我也得有个环境不是吗?
我推开他的咸猪手,他借着酒劲反而勇气倍增,整个身体贴了过来,我后退了两步,用眼神狠狠地质问「你想咋滴?」
整个茶社并无其他客人,录音机里播放着江南丝竹,琴声悠扬。我并不想声张,那一刻甚至对这个小个子男人有几分同情。
闺蜜回来了,我俩迅速从「斗鸡」状态归整好表情坐在原处。
天色暗了下来,老师的眼里写满了失望,教养告诉他咬碎了牙也得咽到肚子里。
告别了老师,走出茶社,闺蜜神色紧张地对我说「这人不行」,我问咋滴啦?
闺蜜耳语道「你去厕所时他对我动手动脚……」
03
相比较很多同龄人,我上网聊天算晚的,菜鸟。有几位网友因为QQ号码六位数得意洋洋经常显摆。
点对点聊天还没聊明白呢,有人告诉我,人家现在都玩群了。
然后被闺蜜拉进了第一个QQ聊天群,叫做「伊甸园」。
讲台站久了的缘故,「当众」发言我没啥禁忌,进群就撒欢儿开侃,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很快,就被管理踢了出来。
问缘由,「说话太狂」。
呃……介改不了。
又进一「温馨酒吧」群,进群就跟我要照片,说是群规,没给,又被踢了。
都不爱带我玩哈,自己建个群不就得了么。
「情感回收站」是我在2006年建的QQ群,自家地盘,随便祸害。发言不受限,来去自由。当然,现在早就变成微信群了。
闲话少说,分享两位爷的对话片段。
先看看这两位爷的昵称,第一位叫「两卖」,啥意思?卖艺又卖身;第二位叫「草垛晒日头翻棉袄择虱子」,不过我简称他俩卖爷和垛爷。
卖爷其实就是时飞,他也是我线下的朋友,我被日更逼得已经盗用过他不少有趣的短文了。
卖爷:大年三十,我留下了一份口述遗嘱:
「儿子,你是咱家的独苗。到我死了的时候,我不愿意给你增加更多的负担,也不愿我死后只你一个人为我送葬,这样,我会感到凄凉的。
一定要记住啊!我死了,你要想尽办法,把我扔到一条别太繁华,也不要太偏僻的地方,太繁华的地方,你容易被人看到,被警察抓到。太僻静的地方,我的尸体不易被人发现。我生是国家的人,我死也要做国家的鬼。
我要让公安系统、民政系统,为我收尸,为我送葬。我的死,也许,不会像送周总理那样「十里长街,十里情」的壮丽,但也会有部分围观群众为我送行。
节省下来的丧葬费,是我为你留下的遗产。
如果,你觉得我留给你的遗产还不够丰厚,你就把我传授给你酱肉的手艺用上,把我煮熟、酱好,弄到菜市场上卖了,骨头可以喂狗或粉碎当花肥。
我生前,取之于民,我死后,也要用之于民。这就是我生前的心愿,死后的寄托!」
我儿子以灿烂的笑容,接受了我的这份遗嘱!
垛爷:大年三十,我留下了一份口述的遗嘱:
「儿子,你是咱家的独苗。到我死了的时候,我不愿意给你增加更多的负担,也不愿我死后只你一个人为我送葬,这样,我会感到凄凉的。
一定要记住啊!我死了,你要想尽办法把我装扮成活着的状态,比如挎个菜筐或夹个文件包,嘴里塞块嚼过的口香糖等,把我扔到一条豪车频繁路过的大街上(抛尸时注意避开摄像头监控区域)。
运气好的话,我会被路虎碾一下,再被宾利轧一下,当然,被奔驰轧也可以接受,但得S级。这样,你不但可以节俭发送我,还可以获得一次补偿。
如果是按活人遭遇交通事故获得土豪赔偿,切记你自己不可私存款项,毕竟这样得来的钱用着不踏实,所以要尽快捐出去。方向我替你想好了,就买套两居室给你简婶儿好了,如果钱不太够,七环沿线的也行。
我不需要名垂千古,但最好情感回收站能留下我的传说……」
我儿子以灿烂的笑容,接受了我的这份遗嘱!
卖爷:你篡改我遗嘱,还要碾压讹钱!
垛爷:卖爷弥留之际还惦记着欠简婶儿两居室,多感人。
卖爷:来回碾压了我八回之后,我憋足一口游丝之气,对我儿说:「不……还!」
要是给以上对话起个名称,可以叫「死不起。」
挺有趣吧,我的群,跟德云社有一拼。
当微信群已经成为每个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配置时,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好多群,诸如家人群,业主群,工作群……
可是像我这个天天扯淡的社会闲杂人等之群,还真是不多见,而且靠纯打嘴炮,竟已经耍了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