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墙上剥落,再也看不见小时候”
我接触照相机的时间很早,约莫是五岁。那个时候的相机还在普遍使用冰冰凉凉的柯达富士艾克发的胶卷。一卷胶片的长度有限,理论上能拍36张左右。但是排除掉拍摄质量不好,以及出片质量不好的情况,一般拿到我们手上的只有30张上下。当时的相馆会用白色的纸袋子把打印出来的照片和底片分开装好给我们,当然也有些比较阔绰的相馆会用一些印有广告的相册把照片套好再给客人。很快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按下的快门记录的岁月越来越多。翻着一本又一本厚厚的影集,我渐渐发现那些原本年轻的甚至青涩的照片影像,竟然沉沉老去。
想到这么一个事情,耐人寻味。
还记得七岁还是八岁的时候,年少的我抱着影集去参加区里的摄影大赛,却被告知当年的主题是“老照片”。而我当时带去的都是一些当时并未遭到破坏的古迹,没有被拆除的民居,以及刚刚落成的摩尔大厦。是的,就是那幢2013年“毁于一气”的前泸州CBD,当时的我为了拍出这栋大楼当时的伟岸,几乎是趴在地上以一个吃土的姿态而寻找到最大仰角来取的景。但是组委会婉言谢绝了我的投稿,说小盆友,“老照片”要的是我们再也看不到的影像。这就让我感到很惆怅,自己生活的城市发展得如此之慢,要想拍到市民们再也看不到的景象,恐怕只有拍完照之后立刻纵火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助攻---没过多长时间,我拍的那些楼,塔,碑们,都在一堵堵写着“市政建设”的大墙后面慢慢消失。那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特别令人难过的事情,那就是陪伴你成长的所有人,物品,情景以及建筑,其实都是留不住的,就算你能把他们留在照片,你也留不住他们在人世。日本人管这个叫“一期,一会”,意思是说“一生之中同样的光景,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因此“拍照片”这件事情忽然让我变得严肃起来---是哦,我们拍的每一张人脸,都是这个人余下的人生当中最年轻的那一张; 我们按下的每一次快门,都是我们自己余下的人生之中最早的那一次。
写到这里忽然一看屏幕左上角,卧槽,737字,一种中学时期填鸭式800字作文的感觉油然而生。愿与越来越多的往日,以及越来越少的明天,合影留念。斯是陋文,聊表寸心,凡769言,名曰“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