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沉醉与清醒——读《诗经•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氓》是《诗经》中始终被入选高中教材的诗歌,我们对它太熟悉了,作为高中语文老师,我是读着它完成高中学习,又读着它来迎来送走一批批学生,但是每次读都会有新的感悟。每逢上这课,我都会认真重新解读备课,因为它太值得了。它适合一个人任何年龄段,无论是少年、青年,还是中年、老年。绝对适用于任何时代的学生,不管是80后、90后、还是00后,《氓》是代表,诗歌总有说不尽道不完的魅力。

初读《氓》,高中的我对它还是懵懂,只知道去背诵记忆它,要考试的。哈哈哈哈,被动吸收,可是返回来想,并不能完全否定被动记忆,这样的记忆可以让我们积累很多东西,童子功不会轻易被磨灭的,它会慢慢酝酿。

教学初期读《氓》,是教学所需,依然读得浅,结合教学参考书,一知半解,满脑子诗歌鉴赏术语,对学生的教学更多是“满堂灌”,反思当时,实不应该,太惭愧了,简直是误人子弟。

如今再读“氓”,中年的自己,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一定生活经验,慢慢学会用生活去注解诗经了,最重要的不仅是字面含义了,而且是诗句后面的人和故事,更是诗句反作用生活的解惑。

我最近一次对《氓》的教学,尝试采取了群诗阅读方式,主题是“爱情的表达方式”,以时间纵向为线索,串联了三首诗歌,即《氓》、《孔雀东南飞》、《致橡树》。面对进入高中的新时期的少男少女,爱情是青涩的,是萌芽成长的,完全抗拒和完全纵容都是偏激的,应该引导,怎样才是爱情最好的表达方式,诗歌的领悟是最好的引导。因此教学诗歌,我不敢再满堂灌了,而是我解释字面意思,然后激发他们对此产生合理的联想,进而他们对爱情的思考。他们懂得诗歌的美妙,爱的方向,这就是最大的收获,至于更多内容,我觉得完全可以交给岁月了!

对这首《氓》,我最喜欢的有两句。一是“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望,远看,翘首以盼,心中所向,慢慢体会,只一字道尽了急切心情,谁都知道女子在望,在等,在盼氓,可是却提到“复关”,含蓄委婉,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如花绽放,真美!“不见”与“既见”,“泣涕涟涟”与“载笑载言”,长时间的相思之苦只为了这片刻的喜悦,一切都值了,至少在女子心中认为值了。苦乐全不由自己控制,全部维系在氓身上,她终于沉醉了。用学生的话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等于零”,嘲笑的话语,但是我倒认为这是真性情的女子,本来嘛,爱情就是更加感性的事情。

另外一句是“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是悔恨的话语,也是劝诫的话语,女子以她的亲身感受善良地告诉其他女子。反思中女子的理性回归了,“耽”,沉迷。不要迷失自己,再美好的情感,都要有底线,就是记住自己!她也最终清醒了,话语沉痛,但终是不容易啊!

过于沉迷和过于清醒,都是不可取的,过犹不及,最好的表达方式是“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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