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疫苗接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普遍,很多疫苗都是在六岁以后才注射的,所以对此我记忆特别深刻。
一听说要打针,我的恐惧从屁股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就像墨包裹着水一样。
那日母亲告诉我要打预防针,我心下一惊,呆在里屋不肯出来。我坐下又起来,起来还坐下,不时地来回踱步,计划着如何逃离这次打针。
我想我应该隐蔽起来,母亲找不见我,打针也就作罢。于是我开始寻觅最佳的藏身之处,瞅了一眼床底,心说不行,这太常规了;看了一下门后,除非我瘦成一张纸,否则根本藏不住。
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从门缝里溜出一只老鼠,霎那间我的魂魄被吓走了九成,只剩一成在跳脚尖叫。隐蔽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寻不见踪迹。
脑海里又火速形成了B计划,先把大门提前敞开,趁母亲不注意一溜烟跑出去,前提是我必须从里屋出来。
我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响动。等一切平静了,我屏着气,用颤抖的手捏着门边,轻轻推开,惦着脚尖挪到正门口,钟摆一样的眼睛在院子上空回旋。
我调换了几下备跑的姿势,瞅准机会,三下五除二,闭着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大门口,心想这次终于可以跑掉了。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小喜悦里,一双大手突然从半空中而降,提前拉起终点线,一个趔趄,我摔趴在门槛旁。
我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看着那道近在眼前的大门,离我越来越远。
我擦干眼泪,起身绕着家里的压水井跑,母亲在后面追,很快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以压水井为圆心的圆。
生姜还是老的辣,我再次被母亲抓住,眼见无计可施,便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可是母亲根本不中我的圈套,硬生生地拖着我往诊所的方向走去。
刚开始我能感觉到裤子在摩擦地面,后来觉得有些不对,索性用手摸了下屁股,才发现裤子已被磨破,屁股裸露出来,哭声比先前更厉害了。
就这样我被母亲拖拽到了诊所,在大夫准备扎针的时候,我利用每一次细小的机会,见缝插针动用全身每一个关节和细胞扭动自己的身体,让他无法下手。
母亲发现根本控制不住我,干脆让我趴在大夫的大腿上,我的两条腿被母亲狠狠地钳住,双手也被大夫紧紧地抓住。
我急中生智扭动着腰部,母亲发现后用一只脚踩住我的腰,我就像被困住手脚的猪大哥,等待着被屠宰的命运。
这下完了,我逃不掉了,只有把哭声放大到原来的N倍,来表达心里的抗议。不管怎样的折腾挣扎,我的屁股终究也未能逃离那一针。
在针离开屁股的那一刻,我又恢复了挣扎模式,腿脚毫无规律的踢打着,只听“嘣……”一声,是暖水瓶爆裂了,我踢到了诊所的暖水瓶,而且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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