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沙丘笼罩在漆黑里的夜里,微风吹拂起黄沙向公路飘去。笔直的公路横亘这片荒漠中心,黄沙吞噬了一部分路基,就要漫上山公路了。
远处是扫来两道光芒,卡车轰鸣着疾驰而来。卷起满天的沙尘,它像一匹发了疯的公牛,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又好似个醉醺醺的酒鬼,横冲直撞地。
“喂·····喂···!我说你会不会开···啊··”驾驶,室里精瘦的男人像个猴子似的,双脚死死抵住车身,手攥紧了车门,大呼小叫。
驾驶的人是一名完全与之相反的男人,男人的眉峰如匕首般锋利,眼神中透着肃杀之气。黑色皮衣裹着肌肉虬结的身躯。
“吱~”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荒漠的寂静,车轮因高温而微欣,散发刺鼻的焦味。
精瘦的男人打开车门跳下车,在路堤边呕吐起来。
“鬼马,接着!”车里扔出一瓶矿泉水,名叫鬼马的男人一边,一边呕吐一边漱口:“他奶奶的,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警察····喂···守夜,我们不是已经甩掉他了吗?干吗还开这么快!”
车内男人叫守夜人,他的且光盯着卡车的油表,面色凝重“我们的油耗光了!”
“什么!”鬼工震惊地叫喊道,他很清楚这片漠是无人带,渺无人烟,更别说什么加油站了,“我擦!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王八蛋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会弄得现在这个样子吗?完了,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守夜人知道更迫在眉睫的是什么,他们的食物已经用光了,两个人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最关键的还是水,他开始后悔刚才把谁给鬼马
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更艰难的考验还在后面。
远处的沙丘突然亮起了两朵磷火,忽闪忽灭。形影不定。
“狼,有一匹狼躲在沙丘后窥视他们。“太好了!鬼马抽出驾驶室上层放的猎枪,降下窗户,将漆黑的瞄准了那团磷火。
“这样的话就有水又有肉了。”鬼马压低了声线,抑制住自己的兴奋。下一刻他的手扣动扳机。
守夜人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窜起去夺猎枪!
······
老乔点燃了一支烟,烟头在沉重的幕色中明灭。
老乔并不老,以“男人四十一支花”的说,他完全算得上是一朵花,他从警二十多年了,初出茅庐就以雷厉风行英勇果断得到赏识,如今更是攀升到了局长的位置。
几天前他接到消息,从猎人市场得知有一批毒品的交易会在这片荒漠进行。警局特派他亲自处理。不仅他办事得利雷厉风行更以为他消息灵通手眼通天,人称“通天眼”。
已经追了几天了,今天居然追上了他们,在你追我赶之下两个嫌疑犯居然开枪,看来是狗急了跳墙,不过,他们又多了一条袭警的罪名。幸好只打中了轮胎只让老乔留在了这片沙漠腹地。
不过他们也跑不了多远!老乔心中回想起那辆满载货物的卡车疯狂逃窜的情景,目光锋利如刀指向远方。老乔倒不必担心食物和饮水,出发前就已经带足了,手机也可以使用卫星信号联系眼下就是要局里派人来接自己。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清脆女声从中传来:“您有一条新的短信,请注意查收。”
老乔打开短信,信中的内容浮现在眼帘,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下一沉。
浓墨色的黑暗中,他那被手机荧光照亮的脸如狞狞的鬼魑,扭曲成铁铸的的面具。
······
该死!
守夜人的目光环顾一周。无数团磷火鬼魅般浮出水面出现在卡车的四周。
狼群!
“我嘞个去!刚才那匹是狼王吗?!怎么都出来了?!不是打死了个刺探的小喽啰吗?”鬼马一脸轻松。
“混蛋!!”守夜人恶狠狠地怔住他,“狼群是很有耐心的,你打死了他们的狼王我们怎么下车?!”
“不是还有几把猎枪?你的那几把高仿真枪‘沙漠之鹰’出来玩玩。”指指后车厢,那里原本是储存面粉的地方,其中有枪和k粉。
“子弹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你知道红桃老k’是什么人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鬼马怔住了,所谓“鬼马”“守夜人”不过不过是他们在道上的名号,道上为了防止止泄露真名而取。“红桃老k”也一样,但“红桃老k”的名号人尽皆知,突然有一天这个 名字就声名远播,不仅因为行事残忍,手段毒辣,更因为每次他犯的罪都不了了之。
他们这次的交易对象就是红桃老k!
如果没有充足的弹药,鬼知道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会不会取货不付钱。
守夜人缓缓降下窗户,窗外一匹狼正弓起腰,双腿后曲肌肉绷紧如离弦之箭,目光中喷出幽蓝的火。
下一刻,他一跃而上,后腿蹬上卡车巨大的轮胎,前两条腿攀上了窗沿。他张开狰狞锋利的牙,口腔中翻涌着腥臭的气味,两条腿拼命将上半身塞入窗内。
“哇靠,···快开枪!。”鬼马大叫。
守夜人摇上窗户,将硕大的狼头卡住,任其死命挣扎。狼的咆哮转为哀嚎,拼命用后腿蹬车窗,哀嚎吸引了他的同伴聚拢过来,磷火在车窗外闪灭的愈发锋利,隐约有刺耳的刮擦声—他们在攻击车门。
守夜人的目的达到了,他举起猎枪塞进那匹狼的嘴里,漆黑的枪口直指头颅。
杀一儆百,就是现在。
巨大的洞穿声震耳欲聋,子弹带巨大的动能粉碎了它的颅脑,后脑勺喷溅出一地的胶质混血物。
守夜人降下车窗,狼的尸体摔在地上,如一记沉重的警告:再敢来的,必死无疑!
······
直到下半夜,狼群才完全撤退,守夜人也失去了戒心,精疲力竭的倚靠在座垫上,昏昏欲睡。
“靠!一百多万······”鬼马睡得四脚朝天,还不时梦呓。
守夜人已经很疲倦了,但有某种恐惧的感觉如同从幽潭中上升,梦魇是漆黑的恶魔紧攥住他的灵魂,他好像又感觉到了那个冰凉雨夜的血腥和丑陋。
那是关于红桃老k的,自己不能再被揭开的疮疤······
黑巷的雨延绵成漫天的网,记忆中的建筑凝固在黑暗里,仿佛是个哀悼的吊唁者,流露出悲怆的哀怜。
“爸爸····”年幼的孩子跪在冰凉的尸体旁,声音沙质般的松脆——他已无力哭喊,黑色液体无声地滑落它的脸庞。
几个手持黑伞的男人伫立在旁边,静默无言。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巨大的墨镜挡住了整个脸庞,他举起手中的枪对准男孩的头。男孩似乎并没有理睬,目光空洞无物,口中反复念叨:“警察···警察又有什么用?”
远处是警察慌忙逃离时留下的雨伞——黑道清理叛党,警察是不能插手的。
男人左手的枪上一枚银色地羽翼标志闪而复灭,那是本地最大的黑社会“银翼”的徽标。随着机械摩擦,手枪已经上膛完毕,漆黑的洞口直指男孩脑袋。
年幼的男孩猛然抬起头来,原本空凝缩成锐利的锋芒,寒光跃动。那眼神中的深渊不可见底,仿佛要吞噬人的心智。
男人一愣,身体晃了晃,但他还是稳住扣动扳机。
“住手!”扣下扳机的前一瞬,巷口的那辆黑色奔驰内传来呵斥声,声音低沉平和,却透露出不可质疑的威严。
“你说得对,警察是没有用的,这就是你父亲的死因。”
“我叫红桃老k,要复仇的话来找我。”
车内的人始终没有露脸,他示意所有人撤退。于是,车消失在巷口,只剩下凄风苦雨。
······
这么多年了,守夜人混上黑道,改名换姓,终于在黑道闯出一片天。而明天,他终于要于当年的仇人相见了,他名义上是以交易为名,实则是为了报仇!
复仇的恶鬼回翻越刀荆剑棘,带着刻骨的仇怨不顾一切的与敌人同归于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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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温度骤降,卡车内的两人蜷缩成两团,即使车窗紧闭也阻挡不了零下温度的侵袭。他们不是被冻醒,醒了就喝一两口高浓度的酒精,整个身体不一会儿就温热了。
第二天,两人从后车厢抽出一个黑色的机械密码箱顺手将短径手枪捆绑在腰腹以备不时之需,之后开始继续前往交易地点。
国南地界——本次的交易地点奇怪的位于荒漠腹地的公路标界旁。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伫立在公路旁的石碑,模糊地刻着“国南地界”几个字。
太阳缓缓东边升起升到头顶,又向西边逼近。
“我累个去······连个鬼影都没见到。”鬼马不断咒骂了一天,嗓子早就冒烟了。守夜人也坐在那块界碑上,手里仍提着机械密码箱,现在是下午三点了,与原本约好的上午八点相差甚远。
眼下鬼马失去了耐心,原本想着让对方带自己离开这鬼地方。这下倒好,让对方放了鸽子。
但守夜人不急,他心中有点紧张,额头上甚至冒出细密的汗珠,因为他知道红桃老k就要来了。在黑道,如果不是势均力敌的双方,那么强势的一方就会故意拖延交货时间,一是消磨对方的耐心,使它们身体和心理上变得焦躁,二是给对方心理压力。
“鬼马,待会儿要是红桃老k用右手拿枪,你就一枪毙了他。”
“我靠,那他用左手呢?”
“那说明他真的是红桃老k。”守夜人清楚地记得所有的左翼成员都用左手开枪,这也是他们之所以叫“左翼”的原因。那么红桃老k也不因当列外。
“喂,我说,他来不来都不一定,难道我们要一直傻逼的等下去吗?”再说,我们也不一定打得过他啊······”鬼马念叨着。
“嘘,别吵!他来了!”
守夜人和鬼马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目光远眺前方,他们听见了,那车发动机的声响隐约地传来,终于到了!
守夜人下意识地按住腰腹间的枪支,目光像鹰一样盯住远方的地平线。那因高温而软化的地平线影像隐隐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黑色的越野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愈发清晰起来。
“操!”鬼马率先反应过来,像受惊的猴子一样。
“该死!”守夜人猛然一惊,顿时也吓出来一身冷汗,是那辆车!那辆穷追不舍地追了他们几天几夜的警用越野!
快跑!两人同时反向狂奔,守夜人抽出手枪朝远处连发几枪,如此远距离的射击没有狙击枪很难毙命。
“快跑,鬼马我打爆他的轮胎!”守夜人眼睛瞄准做出狙击姿势。
可鬼马没有继续跑,反而停了下来。
“快点走,你不必担心我,这里我来应付,你先回车上拿猎枪!”守夜人暴躁地急吼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鬼马却怀妇人之仁。
远处的越野车里,老乔丝毫没有流露出焦急,越野以正常的速度不疾不徐地是向前方,他甚至点燃了一根烟,吐出平缓的气流,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有些事情迟早要发生,他“通天眼”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
鬼马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呼吸急促地像抽风机,他开始有点后悔了,虽然不知道是对是错,他手中的枪正指着守夜人。
守夜人的大腿上的血洞汩汩的出鲜血,剧烈钻心的疼痛绞动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他颤抖地问道。
“放弃吧,我们没有退路了···我不想死啊···”鬼马惊恐的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他追了我们几天几夜,我们根本逃不了了,我真的很害怕你父母双亡可以不顾一切,而我有老婆和孩子啊 !我们要是杀了这警察都是死刑啊·····”
守夜人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都在强迫别人走自己的路,你所执着的仇恨可以毁灭的不顾一切,人家只想着保命就好,真是可悲又可笑。守夜人低低的呻吟道,“好,好,很好···”“我先从牢里放出来以后一定赎你出来,一定会·······”鬼马带着巨大的自责,泪眼婆娑。
发动机的轰鸣戛然而止,那辆警用越野停在两人车边。老乔的烟还没有灭,手中的枪已经上好膛。
警官,我们自首!怎么样,我发给您的短信收到了吗?”
“嗯,短信我收到了,认罪态度非常诚恳,减刑还是可以的。”老乔满意地点着头。
“听到了吗?守夜,,不过是几年的牢,我们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鬼马欣喜地说道。
守夜人摇摇头,原来他早就想放弃了,还发了短信,自己真可笑······
“警官,快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不,不,”老乔竖着食指左右摇摆,他微微含笑的脸像面具上的公卿,“你们都不能离开。”他持枪的手指向鬼马的脑袋。
“你想干嘛?我们已经认罪伏法了,你是警察就像威胁我吗?信不信我去告你······”话音刚落,子弹呼啸着贯穿了鬼马的脑袋,喷溅出骇人的血浆。怎么,怎么可能······鬼马瞳孔放大,带着极度的震惊重重摔在地上。
“真是吵耳,法律只适用于听话的人。”老乔不耐烦地擦干净手上的血。
啊······守夜人的极度震惊甚至盖过了疼痛,恐惧像是游蛇钻入四肢百骸。警察,警察不是最没用么?怎么可以随意地草菅人命······他想不清楚,头很疼······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惊悚涌入心头!他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一切!
老乔拿着一柄枪!是左手!正常人会用左手拿枪吗?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说实话,我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是谁呢!在警界他们都称我为“通天眼”,而在黑道······它们都叫我‘红桃老k’!”老乔余兴未尽,他就喜欢看别人极度震惊的样子。
“那你也要留在这里喽!”老乔兴奋地暴露颤音,快把你手里的货给我,我还能保你一个全尸”
守夜人低低地笑着,嗓音沙哑浑浊,他在笑自己······
‘该死的畜牲,你还在笑什么!”老乔不耐烦地皱眉,“算了,早点处理完事。”
他的左手抬起对准守夜人的脑袋,准备开枪。
守夜人撕开上衣,露出胸口的导线。
“这···这···是!”老乔瞳孔猛缩。“你他妈的变态!”话音刚落他急忙掉头就跑。
已经晚了,早在出发之前守夜人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老乔奋尽平生的力气奔向越野,只有几十步之遥,马上,马上就要到了······
下一刻,炸弹在零点几秒爆发出吞没数十米的焰光,老乔的身影湮没在漫天的光焰里,爆炸声震耳欲聋······
一切都结束了,守夜人临终前想。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