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了所有人,却从未爱过自己
有一个人是我生来就讨厌的人,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并不清晰,只是听亲戚朋友们说起,我觉得我应该讨厌这个人。我是一个留守儿童,就是那种小学每次开学都会被记在老师的本子上格外关注的那种。是怕我缺爱呢还是怕我思想发生偏移做坏事呢?反正明面上说的是大家要关爱留守儿童,就像关爱流浪猫猫狗狗一样。所以每次通话我都会闹着,骂着,恨着把所有不好的全部怪在她身上,任凭电话那头哭着,喊着我也不会停下来。因为在我眼里,那些所谓的过更好的生活,不用寄人篱下,受更好的教育,什么都是为了我,仅仅只是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他们就是不想要我,不爱我,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舅舅舅妈的家里。
是的,一岁,在我都记不清妈妈模样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也不是特别远,两千多公里,反正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两千多公里是多远,对我来讲除了是一个数字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之后的每年,会收到很多新衣服,然后外婆就带我穿上新衣服去拍些照片。直到很多年以后,我和我妈妈在一个房间睡觉的时候聊到,当时她看到外婆寄给她的那些照片之后,就抱着我爸爸一直哭,一直哭。一边哭还一边说:我女儿咋那么丑。说着她就从衣柜顶搬下来一个箱子,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在箱子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到那张照片。乱七八糟的头发,黑黢黢的皮肤,还穿了一双脏兮兮的凉鞋。除了衣服,没一处像姑娘的地方。我拿着照片,笑嘻嘻的看着已经被岁月侵蚀了容颜的妈妈。说:“老话说的好,小时候越丑长大了越漂亮,就比如我呀。哈哈哈。”我记得那段时间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去我妈妈的房间和她挤着睡,然后吵着让他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是那一年忘了,我只记得在一间幽暗的屋子里,一个红色的座机,屋子里所有人都同情的可怜的看着我,想用他们所有的母爱来包裹我让我窒息。我上前接过电话,那头的人,跟我说,我妈妈出事了。那年我妈25岁。我3岁。我不明白出事是什么意思?我仰着头看着外婆,渴求外婆了告诉我一个答案。外婆抱起我,哄我睡着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和我妈妈住在一起的她们一个厂的有一个人惹了那边的黑社会,那群黑社会拿着刀冲到他们住的地方就是一顿乱砍。幸好,我妈活下来了。后来我老爸告诉我,那天把我妈妈送到医院的时候,找不到我妈妈的小指姆,哭着告诉我妈的时候,我妈却用最后的力气跟我老爸要我的照片。那个丑的哭掉的照片。
那件事后的第二年,他们回来了,给我买了房子,置了家具,我有我的房间,有我的可爱的窗帘,和床上的小兔子。
有的时候你会讨厌她,因为她罗里吧嗦,因为总觉得她应该按照我想的那样来关心我。有些时候你会厌烦她,因为她总是替你做一些你不愿意的决定。有的时候你会嫌弃她,因为她不懂你的想法,你的品味。这个时候请你原谅她,请你理解她,请你抱抱她。
因为就说是这样一个人,她爱了全世界却从未爱过自己。而我就是她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