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中秋,天依旧阴沉。
雨还在下,人依旧在路上。路上有泛黄的银杏,在雨水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头。回忆里有一群人,在日记本中永葆青春。
明月照在泥泞的小巷里,低矮的围墙中有着低矮的洋槐树。洋槐树边有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中炖着香甜的地瓜干,地瓜干是猪圈里正在哼哧哼哧转圈的大黑猪的晚饭。铁锅的对面有一个泥巴糊的小炉子,小炉子上有一口小耳朵锅,锅里同样煮着地瓜干,这是一家人的晚餐。
被炊烟熏烤的乌黑的墙壁后是一间小小的屋,一张旧木桌既是餐桌也是茶台,一张床铺着粗布的被褥,一个老木柜装着不多的衣物。衣物底下藏着几颗红香蕉苹果,掀开柜门,迎面就是一股带着霉味的青果香。
床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呆滞的从打开的房门里看着院子中的洋槐树。树叶在雨中落下,在地上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小巷中传来泥巴被踩飞的声音,欢快的脚步声撞开用旧木门做的大门,沉重的开门声把老奶奶从呆滞中叫醒,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慢走到房门口,伸头看着因为疾跑而气喘吁吁的孩子。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他的衣服更是已经湿透,他的目光明亮,他的声音清脆,他开口:“奶奶,我回来了!”奶奶的脸上绽开一朵笑容,她轻声的开口:“回来了?”
回来了?
已经多久没有听过,已经多久不曾见过。
奶奶在雨中缓缓消失,随后是小小的房,小小的锅,小小的院,只剩下站在门口的孩子在缓缓的长大。
雨在下,长大了的孩子,声音不再清脆:“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了,下雨的小巷里,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