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后纪(二)
公元前180年春天,吕太后封中谒者张释卿为列侯,各中官、宦者令、丞都赐爵为关内侯,加封食邑。夏天,长江和汉水泛滥,造成灾民一万多家。
秋七月辛巳日,吕太后在未央宫去世,遗诏赏赐诸侯王各一千金,将、相、列侯以下直到郎吏各有差别,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上将军吕禄和相国吕产掌握兵权执政,他们都知道当年刘邦所订立的非刘氏不能封王的盟约,担心被大臣、诸侯王所诛杀,所以阴谋作乱。这时,齐悼惠王的儿子朱虚侯刘章在京师,他娶了吕禄的女儿作为妻子,了解到其阴谋,派人报告给哥哥齐王,让他派兵西进,自己和太尉周勃、丞相陈平作为内应,以便诛灭诸吕。
齐王于是发兵,欺骗胁迫琅邪王刘泽也派出自己国中军兵,一起向西进军。吕产和吕禄等人派遣大将军灌婴率军进击。灌婴到达荥阳后,派人和齐王联合,等待吕氏兵变后一起诛灭。
周勃和陈平谋划,因为曲周侯郦商的儿子郦寄和吕禄关系很好,所以就派人劫持郦商,让郦寄捎话给吕禄说:“高祖和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的九王,吕氏所立的三王,都是大臣共同商议确定的。这些事情已经诏告给诸侯王,诸侯王也认为没有不合适的地方。现在太后驾崩,皇帝年少,将军如果不赶紧到封国守卫领地,还想继续担任上将领兵留在此地,肯定被大臣诸侯所怀疑。将军为什么不迅速归还将军印,把军兵交给太尉指挥,同时请求梁王也归还相国印,和大臣们盟誓后回到封国呢?那样齐国肯定会罢兵,大臣们得以安定,将军您也会高枕无忧,称王千里,这是万世之利的举动。”
吕禄果然中计,派人报告吕产以及诸吕老人。有人认为这事不行,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最后吕禄相信了郦寄,和他一起乘车外出,经过他姑姑吕嬃的门口。吕嬃大怒骂道:“你如果交出军权后放弃军队,吕氏在这个世上就无地容身了!”
吕嬃把家中全部的珠玉和宝器都扔到堂下,边扔边说道:“我再也没有必要替别人保管这些东西了!”
八月庚申日,平阳侯曹窋代理御史大夫事,他去面见吕产汇报工作。郎中令贾寿派人从齐国赶来,劝说吕产:“大王不早日赶往封国,现在还想待在这儿,你感觉还能行吗?”随后把灌婴和齐国、楚国联合进兵的具体事情报告了吕产。曹窋听到这话后,赶紧飞奔去报告陈平和周勃。
周勃想要进入北军营地,却不禁止入内。襄平侯纪通主管皇帝的符节,他假传符节命令周勃指挥北军。周勃再次让郦寄和典客刘揭去劝说吕禄。他们一唱一和说道:“皇帝派太尉指挥北军,想要命令将军前往封国。请您赶快归还将印后离开。如果不这样,大祸将要临头。”吕禄最后解下将军印交给刘揭,刘揭把兵权交给周勃。
周勃进入北军营中,他传令军中说:“效力于吕氏的袒露右臂,忠于刘氏的袒露左臂。”军兵们全都袒露左臂。
周勃虽然掌握了北军,但还有南军不在控制,陈平召刘章前去协助周勃。周勃命令刘章监视守卫军门,命令曹窋去报告卫尉,不要让吕产进入殿门。吕产并不知道吕禄已经交出北军,想要进入未央宫中作乱。但殿门紧闭,吕产不能进入,就在外面来回徘徊。
曹窋又飞奔去报告周勃,周勃担心战斗不胜,没有敢直接喊出杀掉吕氏的口号,他对刘章说:“你赶紧进入宫中保卫皇帝。”刘章带着周勃拨付的军卒一千多人,进入未央宫掖门,正好看到吕产在廷中徘徊。在午时时分,刘章进攻吕产,吕产退走。这时天刮起大风,吕产的随从大乱,没有人敢参加战斗。刘章追逐吕产,在郎中府吏的厕所中把他杀掉。
刘章已经斩杀了吕产,皇帝命令自己的谒者持节慰劳刘章。刘章想要抢夺符节,谒者不肯给。刘章就把谒者劫持上车,带着符节飞驰前去,杀掉了长乐卫尉吕更始。
刘章返回北军营中,再次向周勃报告。周勃起身拜贺刘章,高兴地说道:“我们所担忧的只是吕产。现在吕产已被诛杀,天下就要安定了。”辛酉日,他们斩杀吕禄,笞打死吕嬃。然后分路把吕氏男女逮捕,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斩杀。
大臣聚集在一起谋划,认为为少帝和三弟为王的都不是汉惠帝的儿子,干脆一起杀掉,尊立汉文帝继位,其事记录在周勃、高五王的传记中。
赞曰:汉孝惠、高后时期,海内得以脱离战国之苦,君臣都提倡无为而治,所以汉惠帝拱己而治,高后女主执政,平时不出房室,但天下安然,刑罚很少使用,百姓努力耕种,衣食丰足。
黄其军
作于2021年3月10日(古历辛丑年正月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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