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生命中有些人来,就是为了让你领悟到一些,教给你一些,然后就会离开,而且匆匆。
「1」
刚到达这个莫姓小心脏是个晚上,跟人生中之前经历过的所有晚上一样,到处是步履匆匆的人们,不同的是五官三观语言关。来接我的同事Q是个老小伙子小奶爸,我俩是先通过马化腾叔叔家强大的畅聊软件——微信联系起来的:道理很简单,我等着出海关关口,他在外面麦当劳边吃晚饭边等着我出去,于是乎两个无聊且皮的人就开始有聊了起来。等俩人皮嗑也唠得差不多马上就要在出口见面了,他说,“嘿我竟然有种见网友的紧张感。”我说“嗯网友你好对于马上要到来的相会我表示很期待希望以后相处愉快你带我飞我跟你浪我这人有一毛病一紧张就成话痨您看您对我这紧张程度还满意不?”
我以为,在这里的日子会漫长但新奇,这里的人会善良又有趣,就像我刚来到这里的那个晚上那样,见到的景,见到的人。但工作永远会对你说,醒醒吧,你已经踏出象牙塔了。
我的第一份工作对我并不友好,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它把我“想要好好生活”的欲望磨成了“可以生活就好”的所谓满足。经历了失望绝望希望破灭,再到后来慢慢平静开始接纳融入,中间那碗酸苦辣咸芥末味儿的酒,每次都呛得想找虐拿出来品品的我内牛满面。当时慢慢平静下来的我没心思去想到底是哪一个点开始在我心底描绘出颜色,让日子变得不那么平凡而无聊,毕竟当时对于正在从致郁走向治愈的我来说能保持平静就很不容易了。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是那时侯对同事Q的等待:等待他每天从外面跑完业务回来跟我唠皮嗑,等着他给我这一天一天重复的生活带来一点点不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在上班路上细细打量路边的店铺,马路上的图案,公交站旁的垃圾桶…日子,好像也没那么糟。
就在我以为时间会一直这样在与Q每天似真似假的打哈哈与无聊透顶又压力巨大的工作工作中慢慢消磨殆尽时,生活又不甘平凡的叫醒了昏昏欲睡的我。某几天,向来跑市场的Q竟然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核对那些好像怎么核对都核对不完并且核对不对的数据。我自然是高兴,整个公司就这么一个有趣的灵魂,对于能跟Q天天见面我还是很满足的。但我也确实迟钝,没有深究过背后的原因,于是乎某天在上午日常跟Q打打闹闹之后,晚上老板跟我们说Q已经在机场准备回国并且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蒙圈的。明明上午还像平常一样的人,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对此我还是很埋怨他的。微他问什么情况,他说害怕离别的气氛,所以没跟我们说。但后来的我也慢慢懂了,人生就是这么无常,特别对于我这个正在发展起步期的小公司来说,有些人一别,可能就是再也不见了。
Q之于我,其实算是个贵人。在我刚开始进公司的时候,对那个垂头丧气天天犯错挨批的我,他是真的总鼓励我,说些好听的假话好笑的真话让我不至于打退堂鼓懦弱地逃跑。而当我慢慢开始适应起来,也终于觉得人生并没那么难过之后,他却又悄无声息的突然离开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每个人都在别人的人生里扮演着这样那样的角色,教会别人一些东西,也教会自己如何成长,最后就会像手里的沙,虽不舍放开,但也无法留住,那些路过的人那些过去的事。
「2」
对于爱咖啡好像已经爱到血液里的我来说,每到一个新环境最先熟悉的场所似乎永远是路边那个温暖的咖啡馆,在这个莫姓小心脏的这段岁月也没能例外,上班途中路过的咖啡馆成了我日常仰望的风景圣地。你说为啥仰望?因为咖啡馆地势高哇。你问为啥光望不进?因为如果天天喝人家那现磨咖啡对于目前穷得叮叮当当的我本人来说心在滴血好吗?
尽管我已经尽力掩饰每次看向从咖啡机里慢慢漫漫满满流出的咖啡时的炙热眼神,咖啡机旁边那位磨咖啡的绅士仍然每次都成功地辨别出了我,因为每次没等我说我要什么他就会抢着说,“Как обычно? (还要平时那种?)”Emmmm,这样的确省了我不少力,要不每次还得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把话说得好像我很懂俄语的样子,这样一来我只需要喜笑颜开地跟人家一点头,一句“嗯!”就万事大吉了。啊对,我是绝对不会说咖啡小哥之所以跟我抢话说也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人家问我要加几勺糖我回答是是是就要大杯摩卡对对对大杯大杯啥啥啥我听不懂你说啥最后我俩用手语和肢体语言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口语完结了初次对话。
尽管过程很波折,但我仍然和咖啡小哥达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到最后我一去他们店里我看他那眼神就差过来大掌一拍跟我说哎呀大兄弟你又来啦!行吧,我就是如此亲民又谜人,哦,就是很谜那个谜。对,要是这段故事就这么一直平淡又温暖地一直继续下去估计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文字里,毕竟我人生中还有很多类似美好的故事,只是因为这种那种原因没有形成文字而已,好吧我承认,这种那种原因其实就一种,懒。行故事讲回来,这不就要开始发生转折了。有一天我又一次神采奕奕地踏进我异国大兄弟的小窝打算再一次跟他来一次只凭眼神以及只言片语就能达到彼此都懂对方意图的灵魂交流时,咖啡小哥拿着我的生命之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当时心理活动,哎?今天这兄弟咋不按剧情走向出手??难道我想象中的俄罗斯味儿的东北话真的要出现了???然后下一秒,人家把咖啡递我手里,微微笑笑温温柔柔的对我说,“******(真心没听懂),这是给你的礼物,祝你度过美好的一天。”我快速地为我自己脑海里滑过的小剧场惭愧了两秒,然后满心欢喜满眼放光满面春风堆着恨不得把牙全露出来的笑道了谢,然后像平时一样道了那种仿佛明天仍会再见的别,走出了那个从此之后我也没能再进去的小屋。是的,当第二天我决心报答我这位灵魂知己(绝不承认这只是我单方认证的关系)再去给他们增加一次营业额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我悲伤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更悲伤的是门上贴着的停业说明在我眼里长这样:“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的阿列克谢。”我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具体表现为站在人家店门口五六分钟愣是没动地方。昨天还因为人家给我的礼物和祝福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希望,今天这个在异国给了我大温暖的伙计就被告知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这也过于悲伤了吧。而且我深刻的怀疑,多年后当我正漫步过长街在人海中擦肩,熟悉的那张脸,还会认出来吗?行我承认上一句话有许多毛病,比如说莫斯科并没有人海没法擦肩,比如说多年后我也不在这儿漫步了,比如我现在就已经把那张并不熟悉的脸给忘了,比如说上句话其实是歌词....但!我在悲伤之余终于迟钝的发现我的好伙计叫阿列克谢,呜呜呜。
就这样,我的生命中又一位过客在教会我要让自己深深埋入充满阳光与美好的生活后,匆匆离开,甚至连道别都没好好做。
还是那句话,人生太过匆匆,能遇见就是很不容易的缘分,但也因为过于匆匆,有时候这段缘分会很短暂。当我们不得不面临这种不确定性的时候,早早的道别就会是一种使这段缘分变得有始有终的仪式。享受相处时他们带来的感动与领悟,然后笑着和他们从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