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的规律是神奇的,除去地球赤道的地缘,南北两半球的动植物大多都要蛰冬的。于人似乎也不例外,比如我国的北方,每到冬季来临,室外天寒地冻,若无谋生之虞,人们恐怕唯愿蜷缩在自己的热炕头上,读读书,喝喝茶,安逸的度过冬天。南方的冬天虽不如北方冷,却亦有冬的品性与韵律,阴寒蚀骨,冷雨沉重而铿锵,偶尔,山巅披上银色的外衣,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景致虽至美,但“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这样的气候,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能环抱着炉火暖暖地度日了。
我是不喜爱冬季的,这大概与儿时防寒“装备”差有关,冻疮之疾贻害至今。印象中,冬韵之美总是与身体的凉成正比,由此,蛰冬的火也便成了我心中最美的事物。
小时候,祖父母健在,每到初冬,父母便会准备好足够过冬取暖的柴火,寒冬一到来,祖父母便围着火炉进入到“闭关”状态。炉火是微燃的,冒着袅袅的熏烟,祖父母是微睡的,不时地打着盹儿,但当听到有人哆嗦着进屋的稀嘘声,祖父便会立马添柴,将火烧得旺旺的。对于上班的父亲以及上学的我们,回家的时间是有规律的,因此,每当跨进家门,火炉里的火苗早已噼噼啪啪地蹿得老高。等到全身烤暖,祖母会从柴火灰里耙出已煨熟的红薯给我们,也或是一个煨热的白萝卜,用以擦抹我们长满冻疮的手脚。
记忆中的冬季,祖父母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守护着家中的炉火,他们知道,这不灭的炉火在冬天里意味着什么,既使到了夜晚,一家人聚集,祖父也不会将添柴的任务移交。那时的夜晚,一些家中未储柴火的老头儿,也会聚集到我家来,在暖暖的炉火前摆起“龙门阵”,也或做些农技实践的交流,我则时常趴在母亲膝盖上,一边享受着母亲的挠痒服务,一边有味地听着那些离奇怪异的故事儿,直到暖暖地睡去。
离开家乡后,在不同的城市中感受过不同的冬韵,从千里冰封的北方到凄风冷雨的南方,景致虽不同,但冰冷却相似。浸入骨髓的凉将身体的温暖一丝丝抽去,留下如干絮般的冷一团一团的塞在胸肺之间,只是面对这样的冰凉时,我已再无御寒之忧。装有暖气、空调、或取暖炉的居室里,一卷书、一怀茶,足以让我暖暖地蛰伏一冬了。只是每当疲倦、寂寞来袭,那暖暖的炉火,那清香四溢的红薯、那一张张慈爱的面容,便都一一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