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目录｜【爱在失忆的日子】
上一章｜【连载】爱在失忆的日子（45）
十天过去了，冯志良被罚款五千元后，放了出来。黄伟和程东鹏依旧呆在局子里，等待发落。
小男孩的父母日日痛哭流涕，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哀里。他们只要看见儿子的小伙伴从眼前经过，便会心如刀绞。
"一定要将打死你的恶人送上法庭。爸爸一定要为你报仇血恨。决不能让杀人的坏蛋逍遥法外。"小男孩的爸爸看着儿子的像片，泪水长流，自言自语。
痛定思痛，这俩夫妻是铁了心不接受私了。无论谁，别说是村书记，那怕是县长来了，也不给这个面子。他们下定决心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任凭多少好心人好言相劝，任凭多么能说会道的人，苦口婆心的给他们做着思想工作，这夫妻俩就是不肯接受赔偿。
程东鹏的父母为了表示诚意，已将赔偿金额增加到四十万，还亲自登门拜访，泪流满面地道歉谢罪。如果这两夫妻能答应放过东鹏，那怕拉下老脸，给他们跪下来磕头都愿意。可是这对哀伤的夫妻，心已疼痛得麻木了，再感人的表演也感动不了他们。
一点办法也没有，悲痛笼罩着两个家庭。程东鹏的妈妈从小男孩家里回来以后，也躺在床上病倒了。
顾羽还不知道程东鹏已闯了这么大的祸，一直还在心里埋怨和生气。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程东鹏的影子，连句话也没有。不想结婚就算了，可是怎么着也得把话说明白嘛，这样不理不睬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程家一直把儿子进了局子的事捂着，没有向外透露一点风声。为了顾及程东鹏的声誉和前途，他们向周围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三缄其口。原打算花些钱财，赶在五月一日之前，把程东鹏捞出来。如果不耽误结婚，那将是一件多么让人欢喜的事情呀。可哪想到，事与愿违。
顾羽的妈妈已催媒人过来问过几次，程东鹏的妈妈只好委婉地告诉媒人，东鹏出差了，暂时还没回来。
还有三天就到了结婚的日子，眼看着，纸包不火了。程东鹏的妈妈急火攻心，夜不能寐。连日来，她的头上又多了许多白发，牙床肿痛难耐，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
最终，程东鹏还是没能在五月一日放出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所有的亲人心里都很沉重。顾羽也很难过，并不是为了不能和程东鹏结婚而难过。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这么蹊跷和意外。冥冥中自己好像也参与了犯罪活动。事件演变到这种地步，顾羽深感愧疚。她自责到不愿和任何人说话。
后来，黄伟因私藏枪支和弹药罪，被管制六个月。程东鹏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虽然请过律师辩护，但因持枪杀人，情节严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诸事的不顺，过度的压抑，长期失眠，食欲不振，顾羽病了，发起了高烧。在阳台上凉衣服的时候，她感觉天悬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顺手扶住门框，以免自己摔倒在地。几分钟后，顾羽的眼前又有了亮光，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只想往下跌。
顾羽靠在沙发上休息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她脸色苍白，全身虚弱无力，人比黄花还瘦。妈妈担心顾羽得了其它什么病，陪她去了医院检查身体。
医生问询诊断后，让顾羽去化验尿液。一小时后结果出来了，她被确诊已怀孕两个多月了。
母女俩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是科学诊断出来的结果。她们反复地问医生会不会出现差错。医生向她们保证，此结果百分之百准确。
顾羽和妈妈走在回家的路上，妈妈忧虑又心疼地望着顾羽。顾羽自责又无奈，无颜对视妈妈的目光。心里酸楚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希望一步就能跨进家门。
如果顾羽和东鹏现在刚刚完婚该多好，如果程东鹏没有被送入大牢，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喜悦呀。可是顾羽现在怀得是一个杀人犯的孩子，而且顾羽和东鹏还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摆喜酒。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一个不受法律保护的孩子。
妈妈难受地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苦。她怎么也想不通，程东鹏为什么要拿枪打死一个小孩。他这么斯文，这么孝顺，有知识，有文化，怎么看也不像个粗人。可他现在不仅害死了别人的小孩，接着还要祸害顾羽。妈妈不由得在心里骂起了程东鹏。
望着顾羽那憔悴，消瘦的样子，妈妈已不忍心再责怪她，只觉得她很可怜。妈妈的心里无比苦闷，她很恼火，一肚子的怨气，不知道该向谁来发泄。
妈妈又情不自尽地责怪起了杨凯。都怪他搅了顾羽的婚事。如果杨凯不打电话过来，顾羽就不会去找他，程东鹏和顾羽自然不会发生矛盾，他也就不会喝那么多酒，当然不会开枪把一个孩子当成野兔来打。总之，罪魁祸首就是杨凯，是他害得顾羽惨不忍睹。妈妈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杨凯，气得长吁短叹。
"妈，你还嫌我不够烦吗？如果你还爱我，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骂杨凯了。他病了，作为和他相处了几年的女朋友，我去看看他也有错吗。请你不要把错误都推到一个善良的人身上。"顾羽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哽咽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路上看笑话的人多着呢。"妈妈拉了拉顾羽的手，向前走去。
"反正，程东鹏在入狱之前就已经对我没意思了，这个孩子我是不打算要的。"顾羽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自己有了都不知道。”妈妈用眼睛瞄了一眼周围的路人。还好，人们各走各的，没人在乎她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以前每个月来得也不准时，再说了，就是那么一次，鬼知道怎么会那么倒霉呢。我想都没想过会怀上。"顾羽愁眉苦脸，叹了口气。
"几年前，你和杨凯怀的那个。叫你别去打，你就是要听他的，偏要去打掉。把身体都搞垮了，医生都说了，你以后可能都很难怀上，怀上了，也不能再打掉了。”妈妈语重心长地劝慰着顾羽。
"医生的话都是吓唬人的，她不是说我很难怀上吗，我居然一次就怀上了。”顾羽把手插进上衣的口袋里，摸着肚子。
"不是开玩笑的，医生骗你又不会涨工资。人家只是给你敲个警钟，你再这样不听劝，分分钟会出人命的。反正你不能再胡来了。"妈妈心疼地望着顾羽。
回到家里，顾羽还是感觉很困，她躺在床上，忧伤着她的忧伤。近日来，心情一直很遭，吃不下饭，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了。再加上听到这样不让人愉快的消息，刚才要不是在医院里吊了瓶葡萄糖水，她可能真的都走不回来了。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怀上程东鹏的孩子？老天可真会开玩笑，尽情地换着法子折磨人。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争气呢？
听说有些人做过几次人流都没事，而她才打过一次胎，就差点没命了，而且还差点造成终生不育。顾羽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在这种处境下，再让她怀上孩子呢？这分明是把她住死路上逼。
顾羽越想越头疼，越想越难过。她昏昏沉沉，浅睡了一会儿却又惊醒了。很累，却又睡不老实。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挠着她的心，偏不让她安稳。
妈妈端来一个小盆，盛着她刚炖好的鸡汤。妈妈的心可真实呀，女儿平时的胃口有多大，难道她不知道吗？
“吃吧，快点趁热吃。"妈妈用慈爱的目光望着顾羽。
"干嘛端个盆子来，这是要来喂小猪吗？"顾羽望着那只盛着半只鸡的汤盆。
“什么也别管，你先把身体养好。我明天托媒人去东鹏父母那边说说这事。怎么来说，这可是他们的孙子。"妈妈若有所思地望着顾羽。
"妈，你怎么比我还糊涂。我不准你去和程东鹏的父母谈这事。让他们以为我现在要靠着孩子赖给他们家似的。”顾羽有些生气了，把鸡汤推到一边去，瞪着妈妈。
"你是觉得脸面比生命还重要吗？你不告诉他们，你把自己整死了，也没人会怜惜你。"妈妈气得怒目圆睁。
"妈，我明天想去看看程东鹏，尽管我和他闹到了这般田地，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是他的孩子，他有权知道这件事情。"顾羽眼神坚定，态度诚肯。
"去吧，去看看他吧。我们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竟是遇上这些讨债的。”妈妈在围裙上搓着手，眼神有些悲悯。
第二天顾羽买了两本书，两只烧鸡和一些水果，还有一条烟，去看守所里看望程东鹏。
当程东鹏被狱警传唤出来的时候，他望见顾羽，先是一愣。压在心底里的闷气，终于在这刻呼了出来。程东鹏激动的眼泪水都快滚出来了。他咽了口唾沫，添了添干干的嘴唇。
程东鹏的心情太过压抑和紧张，明明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一个字却说不出口。
"在里面还吃得惯吗？有人打你吗？我带了条烟给你。"顾羽被程东鹏那火辣辣的眼神望得有些不自然了，局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好。你怎么来了？我以为这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里面不允许抽烟，你拿回去给爸爸抽吧。"程东鹏咬着下嘴唇，忧郁的眼神里盛满了心事。
"……我怀孕了。”顾羽把声音压得很低，紧张的心跳加速，唯恐程东鹏以外的第二个人听到。
"……哦。”程东鹏有些惊讶，眼神却很悲伤。
顾羽本以为程东鹏会激动又惊喜，没想到他竟会这般冷漠。
"……你……"望着程东鹏那奇怪的眼神，顾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地用左手搓着右手的手指。
"谁的？”程东鹏的眼神像把磨了很久的刀子，刺得顾羽钻心地疼。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顾羽冷冷的语气，眼神淒楚。
"我打死了人，我认罪，我倒霉，我活该。但我不能这么怂，谁的罪我都替他背。"程东鹏激动地喘着粗气，愤怒地咬牙切齿，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哦，那就这样吧，就当我没来过。再见！"顾羽没有望程东鹏最后一眼，她把眼光转向高高的天花板，决不能让程东鹏看见自己的眼泪就快要滚落出来。
望着顾羽转身离去的背影，程东鹏的眼眶湿了，心中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