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前段时间老是闹胃病,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去省中医院看了三次,服药后有明显好转,但是一吃学校食堂的饭,就旧病复发,这让我实在犯难。不得已,吃住在离学校较近的她姑奶家。除了早上在街上买早点外,其余两餐都在她家吃。
孩子姑奶是老公的二姑,提起她,我真是道不尽的感激。人们常说:账好算,人情债难还。我觉得我亏欠二姑的太多,穷其一生都难以偿还。
老公两岁多就失去了母亲,是他奶奶和姑姑合力把他拉扯大的。二姑没出嫁时,除了干农活,就是带侄子。出嫁后,她最不放心的还是侄子。没分家时,一大家子人,她不好意思把侄子带过去。刚分开家,就迫不及待地把侄子带过去跟着她生活,上学。平时偶尔有点肉,自己舍不得吃,儿子又小,她就把肉腌制到盐罐里,让侄子慢慢吃。这种生活持续到老公小学毕业。
我没有姑姑,起初不懂得这份感情的浓厚。刚结婚那阵儿,面对陌生的环境,我觉得很不适应,老公为了让我散心,就说:“咱们去二姑家吧。”我说他:“没事往亲戚跑啥呢,不如在自己家呆着方便。”禁不住软磨硬泡,就骑着摩托车去了。那些年,工资低且不能按时发,手里老是紧巴巴的。第一次跟着他去二姑家走亲戚,我们赤手空拳。我说老公,买点东西吧,俩大人怎么好意思去。老公说不用。去到之后已接近中午,老公对二姑说想吃肉,二姑连忙让姑父去买。我暗地里用胳膊肘捣他,说不拿礼物还提要求,他依然说没事儿。二姑一会儿就滋滋啦啦做了一桌子菜。老公去二姑家,如同回自己的老家,亲切而自然。
后来大女儿出生了,人家有婆婆的,一日三餐吃得有滋有味,我的生活可想而知。公公和老公两个大男人只会做个家常便饭。婆奶年纪大了,面活也很粗糙,并且牢记老辈的禁忌,这也不敢吃,那也不敢吃。二姑隔三差五都要跑一趟,想法给我改善生活。我对针线活一窍不通,二姑就提前做好小褥子,尿垫子,小鞋子,甚至肚兜,给我送过来,我想到想不到的,她都能想到。连我妈都说,你二姑真贴心。
二姑很会做豆酱和咸菜。她做的豆酱,色泽黄里透着红,里面再放点花生仁,核桃仁,用料十足,配点葱花和辣椒一炒,拿肉都不换。她腌制的芥菜丝,颜色不像卖的那样红褐色,略微有点酱色,脆生生的,花椒味儿很浓,还没那么咸,吃时滴几滴香油,溜点醋,大人孩子都喜欢。二姑做的辣椒酱也是一道美味,红辣椒搭配着黄豆粒,飘出阵阵酒香味儿,很下饭。二姑做好后,总是打电话让我们去拿,要么让同村卖凉皮的两口子给我捎过来。我到现在都不会自己做这类辅菜,主要原因就是内心对二姑的依赖。
老公脚臭,鞋垫子换的得勤,二姑总是一次做几十双给送过来,棉的单的,大的小的,从未间断。正是她的照顾,弥补了许多没有婆婆的缺憾,让我减少了很多担忧和无奈。
老公有个大毛病,爱喝酒。女儿八个月时,他因喝酒栽到到马路上,造成颅内出血,被120紧急拉进县医院。二姑听说后一夜未眠,次日就急匆匆赶到医院,小心翼翼地服侍。如果不是她,我抱着孩子,根本就不能应对这种境况。老公脑神经受损,由原来的精明睿智变得神经失常,我几乎崩溃。二姑一面照顾他,一面还要安慰我。就这样一直陪伴到出院。这期间,她的白发又增添了多少根?她背着我流过多少次泪?但是我看到的永远是那张和善的、微笑的、充满慈爱的脸。
照顾过侄子,现在又轮到侄孙,又要劳烦她老人家,我真是难以启齿啊!但是二姑知道后满口应承,中午变着花样做饭,遵着养胃原则,做饭以清淡为主,好吃的尽量挑到女儿碗里。女儿晚自习回家已近十点,二姑就提前下好馄饨,让她再吃一顿。二姑把握住量,少吃多餐。女儿从此胃病再也没有犯过。
母亲能做到多少?亲奶奶又该如何?遇到您,真是我的幸运!乌鸦有反哺之意,羊羔有跪乳之恩,我们为你做过什么呢?你生病住院,我只能抽周末去陪护两天;给你买几套衣服你就嫌花钱,说有闺女买着,不让我操心。除了给你送些生活用品外,除了多跑几趟看望你外,我又做过什么?纸短情长,怎么也写不尽我对您的感激!惟愿你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