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一只德国黑背,白天不听他怎么叫唤,一到半夜就起劲。一声比一声嘹亮,一声比一声高亢,这嗓子简直能参加中国好声音。但就算是天后王菲,我要睡觉,你在我窗外练嗓子,我也不答应呀。所以,我就很气他。恨不得我也能懂狗语,睡不着的时候,能趴在窗边,跟他唠几句。但是我不懂狗语,这就是问题所在。怎么办呢?先看看历史上的相似案列。
初中时第一次住校,宿舍里貌似是一共6个人,不幸遇到两个打呼噜的,更不幸的是有个睡觉特别快。我们刚把灯关上,呼噜声就响起来了。好像那个开关有个附加功能,能控制他的呼噜声。但是只管开,不管关。所以,我们得制造一个关闭呼噜声的开关。一开始,开关是那位同学的臭袜子。初中时,男孩子的袜子风味各有不同,晚上朝床底一放,颇像老虎撒尿划领地。我们宿舍最臭袜子第二名尚有争议,但是第一名却是谁都不敢跟他抢,就像森林里他脑门上的王写的最苍劲有力,是最强壮的老虎。但是不顶用,这位最强壮的老虎根本不醒,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让我们颇为惊叹,后来我们一致得出结论:这家伙有鼻炎(后来证明他真的有鼻炎,但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袜子熏得)。第二个开关是风油精。你会奇怪了,我知道风油精在中国无所不能,但这玩意还能治打鼾?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后来,一位舍友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玩意抹在XX(自行脑补)上特别管用。我们都觉得这招特别损。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是生瓜蛋,但也知道那玩意对男孩子意义重大。为示民主,举手表决,三对二,少数服从多数。这就是民主的好处,少数那部分干这事也就不会有什么罪恶感了。具体的情形有些少儿不宜,就不再详细描述。但确实起作用了,却不是因为风油精,而是因为扒了人家的裤子。可能他做梦也有此危险,双手下意识地勒紧了裤子。那肯定是个噩梦。两个男孩子四目相对,四只手攥在裤沿上……后来还是滴了几滴在上面,但也没什么效果。这次是真的让我们啧啧称叹了。剩下醒着的五个一起讨论风油精的作用机理,渐渐由打呼噜讨论到其他话题上。然后,渐渐合上了双眼……
这就是第一次解决的办法,利用集体智慧。
另一次是大学的时候。小区里有几个流浪猫,一到晚上就对山歌找对象。我也不懂猫语,不能参与其中。这也是问题所在。由此可得出结论,多懂几门外语失眠就不会无趣。但那时月光很好,洒在地上清冷清冷的。月光上浮着白色的栾花,风一起,栾花也随之荡漾。这情景让人忍不住想写点儿诗。那感觉,就像一点一点吃掉黑色的夜。
这是第二次的解决办法,化失眠为诗歌。
现在我住的是单身宿舍,也不再有写诗的才华。那要怎么解决呢?翻了翻抽屉,发现一个从外国带回来的强力耳塞。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各不相扰。长大了不仅得学会尊重人,也要懂得尊重狗。
两耳不闻黑背吠,盖上被子快快睡。
当然,我失眠也许是有别的原因。但是,我失眠的时候,恰好有狗吠,这事儿就赖在黑背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