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理,是为了寻觅风花雪月的。
来大理之前,我查过大理的风、花、雪、月四景的由来。1962年1月,著名作家曹靖华游过大理之后,对大理的风、花、雪、月四景感慨万千,赋“风花雪月”诗一首:
下关风,上关花,下关风吹上关花;
苍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苍山雪。
这首诗读起来很有味道,加之年轻的时候喜欢读金庸的武打小说,对“大理国”一直心向往之。史料上说,唐代初期,南诏国建都于此,大理一度成为云南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虽然其间多次改朝换代,中原也曾几度把战争的的烽火烧到这里,但大理毕竟在地理上偏安一隅,千百年来,和平的岁月远远多于战争的日子。这里弥漫着自由和安宁的空气,人们心理上也是远离纷争。所以说,大理是天下旅人梦想开始的地方,是一部现世安稳、岁月静美的传奇。
火车,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我拉到了心仪的大理。从火车站接我们的巴士从下关经过,真切地感受到了下关风的透心凉意。印象最深的还是下关城外的那排风车,在清晨的阳光里呼呼地旋转着,让我一下子跌进了大理的古朴与别致。朋友说,大理白天阳光强烈,气温偏高,但一到夜里,气温下降,空气对流,就会刮起大风。这就是大理的下关风。
吃了早点,上车去大理古城。车在五朵金花的街心雕塑边停了一下,接我们的朋友抱一大束花上了车。每人送了一枝玫瑰,说是上关的花。
在大理古城的门洞前与白族少女留了影,把这枝玫瑰送给了一个合影的小姑娘,就跟几个朋友一起往里走。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浪迹在古色古香的大街小巷,踩着青石板看扎染古玩。化几十元,买一件扎染的文化衫套在外套的上面,肆无忌惮地走。在小桥流水中,听小城诉说旧事遗梦。大理城的城区道路是明、清的风格,有九街十八巷之称。南北对峙的是两座被修复一新的城楼。由南到北,一条大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全城清一色的清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沿街店铺比肩而设,出售大理石、扎染等民族工艺品。
街巷间一些老宅,也仍可寻昔日风貌,庭院里花木扶疏,鸟鸣声声;户外溪渠流水淙淙。清洌的泉水,从苍山上流进城里,穿街绕巷,经过一家家门前,洗净污垢。大街小巷,叮咚的水声不绝于耳,如弹奏的高山流水的古曲。
大理历史悠久,人文积淀深厚。早在四千年前,苍洱之间就已经分布着白族祖先的足迹。秦汉之际,这里是四川通往印度的“南方丝路”的中转站。人们的生活相当闲适。“家家流水,户户养花”名不虚传。闲来大家就在花下喝喝茶,聊聊天。门前的清石板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石渠里的水哗哗地流过街头巷尾。即使到了今天,大理人也依然很有生活情趣。每天早上,街上总是有很多卖花的人,在他们面前摆着一束束清香四溢的兰花,雏菊和百合。妇女们上街买完菜,顺便买上一束花装在菜篮里,带回家作为点缀餐桌的风景。
参观完大理古城,我们接着去崇圣寺三塔体验妙香佛国的遗韵。背靠苍山,面临洱海,矗立着大理最著名的建筑——崇圣三塔,三座佛塔一大二小,成鼎立之势,是大理的标志。主塔名为千寻塔,建于唐代南诏年间,是现存唐塔中最高的。两座小塔相传建于五代,宛如侍女般一左一右簇拥着气度雍容的主塔。三座塔虽经一千多年的风雨剥蚀和无数次地震的摇摆,塔身依然挺拔如故,不像意大利的比萨斜塔那般摇摇欲坠,可见我国古代工匠设计水平的高超。看到塔前照壁上镌刻的“永镇山川”四个大字,我会心一笑,这三塔四字真的是天造地设。回头看魏魏苍山,那山顶似乎还有白雪,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吃了中饭后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到蝴蝶泉边体会阿鹏金花纯洁的爱情,接着到码头买了船票,坐游轮游了洱海。
苍山如屏,洱海如镜,苍洱之间有着最新鲜的空气,最干净的水流,最悠闲的白云。苍山上的积雪已经融化,青青的小草遍布山坡,淙淙的溪水从山上流下,注入洱海。洱海的水比平时更加丰盈,更加清澈,靛蓝色的湖水在风中微微起伏,就像大海的呼吸。游轮开得很快,我们站在甲板上,洱海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面颊上,发梢上,有湿漉漉的感觉。湖水格外湛蓝,就像是一块镶嵌在天地间的蓝宝石,令人神往。远处的苍山在云雾缭绕中显得分外挺拔。游轮在洱海上犁开水波,金色的阳光撒在湖面,映衬着白云朵朵,远处波涛像一片片金色的缎子不断涌来。苍山,岛屿,沙洲,林木,一切美得让人震撼。我突然觉得,这纯净的天空,这纯净的湖水,就是我久久寻觅的心灵的栖居地。
晚上回到大理住宿,大理古城的门楼上悬挂着一轮弯月,皎洁的月光轻轻洒满了城中的大街小巷。街上行人不多,卖乐器的小贩在路边悠悠地吹着葫芦丝,悠远的曲调萦绕在宁静的月夜里,把沧桑化作了一片安详。晚上跟朋友一起去洋人街消磨时光。古城内东西走向的护国路,被称为“洋人街”。这里一家接一家的中西餐馆、咖啡馆、茶馆、书吧及工艺品商店,招牌、广告多用洋文书写,吸着着许多“金发碧眼”来这里寻找东方古韵,成了一道迷人的风景。我觉得洋人街有点像阳朔的西街,但是沐浴在大理自由散漫的月光里,别有一种懒洋洋的情调。不信,你走进一家咖啡馆小栖一下吧,坐在铺着蓝印花布的木桌子边,端着咖啡,听听音乐,真有“今夕何夕”之感。
穿行在大理,随意用脚丈量着古老的街巷,或靠在一家书店随意地翻看一本本闲书,要么干脆无所事事,做一次彻底的都市闲人,享受着大理的风花雪月。其实,大理本身就是一个闲逸之士,怀揣着无数的故事与传说,在南诏故国悠远的刀光剑影中依然透出几分儒雅,几分从容。
返程的路上,我拿出一顶白族少女戴的帽子仔细赏玩。这是在蝴蝶泉边一位白族阿妈手里买的,据她讲是完全的手工制作。她还告诉我,这帽子就叫“风花雪月”:垂下的穗子是下关的风,艳丽的花饰是上关的花,洁白的帽顶是苍山的雪,弯弯的造型是洱海的月。
再见了,美丽的大理古城;再见了,我永远的风、花、雪、月……
(2016年2月1日改稿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