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经年所看的书里,选出个最欢喜的人物。那非《缥缈录》里的息衍不可了。
这个男人,是俗尘里不得见的男人,但书中纵横睥睨间烟火气又极重,不自觉地就会让人认为这样的男人若是生在俗世间,该是多么美好的存在。
然而就连作者江南也说,此公真绝代了,此公完全是他YY出来的,集各朝枭雄之长,历史上,无人堪比此公闲情烈血挽歌皆有。
于是乎,这样的男人,大抵最好的归宿就是在书中,优雅地载下一株花,惊雷地拔出一柄剑,教一众俗人只能从下向上地仰望。
下面此文,仅以自己的心绪合着书中某公绝代,怀念一番。
……
黑袍系白带,叼着烟袋斜斜坐倚在亭栏边慵懒散漫地眼角低垂,南淮温润的风,紫琳秋开了一园香气缭绕着若有若无,百里霜红浅风划塘。
手骨修长白皙,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温婉的人是那个墨羽冲天古剑定岳的男子。所以会羡慕息辕那个家伙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一声叔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叫一声叔叔也应该不徐不疾地脱口,仿佛整个世界都散漫在和煦的风里暖洋洋起来。
数十人身着军衣,脚步碎乱小心翼翼地十步开外恭身不语,生怕惊碎了那个男人还未收回的神思。
“你说有没有比南淮城还要暖和的地方,终年种花都不谢,总是姹紫嫣红。”
像是自语,对着那圃曾精心照料的花朵那些过往失色的记忆。磕了磕烟灰,抖了长袍起身,“走吧”突然间又停住了身躯,军士一愣。“还有,记得照顾我的花。”随即迈步起身。
这依然是一个俗套的莫须有,依然不会在史书的任何一个角落留下只字片语。却为什么那一身墨色的衣襟就那么倔强地停留在脑海记忆中不停重放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点点滴滴。
大胤王朝御殿羽将军,远南侯,下唐国武殿都指挥使,天驱万垒宗宗主,东陆三十年内步战第一人。息衍。
我以一个仰望的姿势对这个男人做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却抿了嘴角浅浅一笑了无声息地穿了回廊不见。身后传来淡淡回迂地吟声朗朗。
“庙堂既高,箫鼓老也;烛泪堆红,几人歌吹。
人寿百年而,谁死得其所,
有生当醉饮,借月照华庭。
我不见万古英雄曾拔剑,铁笛高吹龙夜吟;
我不见千载胭脂绯色泪,刺得龙血画眉红。”
每每回首这几句词,不论身处何地,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感觉眼前的世界有些湿润。
有时候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人潮来往,都不过是一个个优伶过客,荣华也好萧败也罢,都是一刹那的悲喜芳华,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百年之后谁在欢歌里还能记得你曾经的花前月下豪气云天......眼前的人,穿着裘皮裹着貂绒,开着奔驰走着宝马,她们的笑容放肆,摇曳的腰肢和纸醉金迷。你坐着看着她们,突然就会笑,淡淡地笑起来,发自内心地,妥协又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而息衍的笑容却极浅,哪怕殇阳关前箭矢如雨枯骨相藉烽烟缭绕,他依旧那样坐在城头叼了烟杆望着斜斜的夕阳浅浅地笑。那笑容极浅,浅地好似他从来没有笑过一样。
殇阳关纵横驰骋的身影,只为那一骑绝尘的意气风发。下唐对月时引亢高歌,唱的是几分痛楚几分失意几分落寞几分苦涩的无奈。
曾举杯醉后的迷离,说此生三恨,恨不生在蔷薇皇帝朝,可以夷平九州,不生在风炎皇帝朝,可以北克蛮族,不生在北陆宁州,可以看见万千美人迎风举翼,衣白如雪......字字豪气云天俾倪天下,面色是喝醉了时依旧浅淡的笑容不徐不慢,风华绝代绝世无双。
“不是我以天下人为猪狗,我就是猪狗!”,“这茫茫天下,几人知道我们的梦想和苦难?”
那些掩藏在温婉笑意背后的悲哀与凄凉,能与谁说?那懂得的人都四散而去再也无法一起剪花斟酒挥斥方遒了。
所以当她走后,那心也凉了,那梦也醒了,终于心中最后一丝温暖的地方浅浅凉了下去。然后浅淡地笑着收了那琴弦灭了那烟丝,
深宫里那个寂寞苍然的魅依然沉如古井,两个人的照面就像定格的旧画片。
“既然没有人听了,也就不必弹了......”
墨月素羽,不动定岳临风晚。
我来之夜长风起,我往之年风未已。平生三五往来人,余者回看皆泛矣。
苍梧失月愁千里,月在一杯沧海水。高楼独饮莫来询,不是人间悲或喜。
悲喜总无泪也,是人间白发,剑胆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