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的衣裳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婚房,处处都充满着喜庆,哪哪都红彤彤的一片。不过案几边上有一个白白的小身影,那是......欢欢!
只见欢欢的眼睛正在望着我呢,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小家伙也知道我今日大婚来看我的吗?
欢欢见我已经看到了它,便只一蹦就跳到了床上,我抱着它,问嫦娥仙子可好?欢欢眨了眼睛。我抱着它亲了它的脸,它便用耳朵蹭我的脸。我问它在外间大厅看见桃笙了吗,它又眨了眼。桃笙是花童,今日一定很可爱。
我俩就这样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脚步声向着这里走来。欢欢藏了起来,来人直接进了新房。走到我跟前,说小凝。是苏南啊,他挑起了盖头,我便看见他炽热的眼睛和满带笑容的脸。
他捧着我的脸,似乎有些不相信是我的样子,呢喃着说,小凝啊,这是真的吗,我们终于成亲了。然后便向着我的脸亲来。
我着了急,赶忙躲着,他不解了,更用力地过来。我极力躲着,心想这边还有欢欢呢,怎么好意思!可是苏南竟嬉笑着说,小凝你躲什么呀,我们成亲了!
就在此时,欢欢跳到我的身上,吓了苏南一跳。待他仔细看了是欢欢,竟一下子把它抱起来说着,小欢欢呀,两年多不见你了,你在月宫好不好啊?
看他兴奋的样子,竟把我这个新娘冷落到一边了。苏南问欢欢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欢欢便点点头。苏南马上跑出去拿了几片青菜叶,我们看见欢欢吃得那么开心,我们也更开心了。
这个小欢欢在爷爷那里就常吃爷爷的菜,现在还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全然没了玉兔的风度。也不知嫦娥仙子现在倘若见了她的玉兔这么馋嘴的样子是不是会嗔怪着训斥它呢。
苏南爱怜地看着欢欢将菜叶吃完,又抱起它递入我的怀中。欢欢便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和苏南看,这时一剪月光正透过窗子射进房间,恍然间,月影婆娑,我似乎看到了嫦娥仙子的身影在桂花树下向着我招手。
我顿时泪花盈眶,我知道在遥远的月宫,嫦娥仙子也在遥遥地为我和苏南送着祝福。这时的欢欢似乎也感应到了嫦娥仙子的召唤,便向着我和苏南点了两下头,倏忽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月照花影,正是先生的一首诗:
一庭花月正春宵,花气芬芳月正饶;
风动花枝探月影,天开月镜照花妖。
月中漫击催花鼓,花下轻传弄月箫;
只恐月沉花落后,月台香榭两萧条。
苏南望着窗外的月光,起身关上了窗子。喜烛摇曳中,苏南的脸挨了过来,我羞红着脸,不再躲,不必躲......
三天后回门。我和苏南回桃花坞看爷爷和先生。
桃花坞的桃树已经结满了青涩的小桃子,片片树叶间夹杂着长势喜人的青桃。进了院子,见爷爷正在为蔬菜浇水。见我们进来,爷爷放下手里的活迎了过来。
才三天我就很想念爷爷了。我想让爷爷和我们一起去住,可是爷爷说习惯了桃花坞,这里离苏州城也不远,我想家了就回来,爷爷也可以去看我。
桃花庵里,桃笙欢快地说,大婚那天她见到了欢欢。先生听说苏南已经成为了翰林院学士,便感觉很欣慰。
回苏府后的几日,一天晚间不知为何天还未黑便困意袭来,昏然中,我梦见爷爷被招至天庭,和南极仙翁、嫦娥仙子一起受罚。因爷爷私用仙方扰乱人仙平衡,被封印于桃树里受罚。南极仙翁和嫦娥仙子因帮助爷爷被罚禁足一年。
梦境如此真实,以致于我梦靥难平,天未亮我便和苏南急回桃花坞。爷爷的小院很平静,但是房间里无人。我叫着爷爷,却无人应答。
我跑到小院,焦急地四下张望,见到院子中间的大桃树树干中间泛着一丝光亮。我近前,见到爷爷的笑脸。见到这笑脸,我想起苏南中毒,我化为凝露,我笑着,爷爷却哭了。
这一次是爷爷笑着,我却哭了。我问爷爷有什么办法能够解除惩罚。爷爷笑着说,小凝啊,爷爷的惩罚并不重。上天已经感念爷爷和小凝曾经竭力为百姓治疗瘟疫的功德,将爷爷的惩罚降至最轻。
原本早就应该有惩罚,只是我跟上天请求过了你的婚期再接受惩罚,其他仙友也为我求情,才得到了上天的宽待。上天查出你我一心行善,也给了我重新修仙的机会,要我等待有缘人来帮我解除封印。
所以,小凝啊,不要伤心,有一天爷爷会重新回来的。
听着爷爷的话,我虽有一丝的希望,可还是抑制不住悲伤,都是我害了爷爷,还有南极仙翁和嫦娥仙子。也不知道爷爷生命中的有缘人何时能出现。
爷爷说,小凝啊,不要悲伤也不要自责了,你是爷爷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爷爷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只希望你和苏南你们两个幸福快乐。
我和苏南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苏府,从此桃花坞在我的心里,就成了牵扯不断的思念与疼痛。爷爷被封印,从此再也不能去会仙友,不能五湖四海地徜徉,这也是上天对我心灵的一种折磨,只不过是由爷爷待我受罚了。
两个月过去了,苏南这段时间去京师任职了,我因有身孕便留在了苏府。
这一日,慧姐姐和姐夫白瑾明回苏府来。二人看起来还是那么地恩爱,这次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对儿女。他们又添了个小千金,粉粉嫩嫩的一张小脸,可爱的像个小天使。小哥哥极疼他这个妹妹,上哪里去都带着她,小小年纪便对妹妹呵护有加。
慧姐姐已经知道我有身孕的事,嘱我应该如何注意身体。我们来到牡丹园,园中的牡丹开得正艳,两个孩子在花丛中穿梭。小女孩刚刚蹒跚学步,奶声奶气地在后边叫哥哥慢点跑。小男孩听着便停下了脚步等着妹妹。
我望着慧姐姐,见她满眼慈爱地望着两个孩子,正是人间这朴素的爱将世间的女子修炼得如此温润。她和姐夫的温柔以待,对孩子的慈爱缱绻,将她衬托得无比娇柔与美好。
十月怀胎,终于分娩。来年的四月,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满月宴上,苏南请先生给女儿取名。先生给女儿取名为若水,取上善若水之意。苏南小若水地叫着,若水便展露笑颜,仿若桃花盛开。
若水一出生便是苏府上下人等的宝贝,尤其是苏南,平日里在京城,只要回家,必抱着若水不放。若水的祖父祖母埋怨苏南跟他们抢孙女,只要苏南一回来,家里便是不亦乐乎。
若水便在这样一个和睦有爱的家园里渐渐长大。八个月开始说着简单的话,十个月便会蹒跚学步。第二年的春天,我估计桃花坞的桃花该开了。我也愈发想念爷爷了,我们便带着若水回到了桃花坞。
一进桃花坞,若水便被一大片妖娆的桃花吸引,像一只蝴蝶一样穿行于林间。我们信步来到爷爷的小院,见小院里满园春色,桃花争妍。
若水跑进院子绕着棵棵桃树奔跑着。我和苏南来到大桃树前,这段时间由于若水太小,我来这里的次数很少,不知道爷爷过得怎么样。
我念着爷爷,却见爷爷的笑脸在树干里时隐时现,这时小若水也站定在桃树前。桃树枝繁叶茂,桃花嫣然笑春风。就在这春风吹拂的时刻,爷爷的笑脸清晰完整地现出来了。
小若水盯着树干,叫着,娘亲,你们快看,这有一位桃树仙!说着,便走上前,用小手抚摸着爷爷的笑脸。然后,竟将自己的笑脸贴在了爷爷的笑脸上,小嘴嘟囔着什么。
我看到,爷爷的笑脸清晰如从前。我听到爷爷在用心灵与我对话,小凝啊,爷爷看到了小若水,真好,跟你小时候一个样。你们回去吧,过三天再来,爷爷和你们一起做桃花酿。
我跟苏南对望着,此刻,我们泪流满面,却也笑靥如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