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暑假的日子里

放暑假了,这是小学五年级就读学校本部的第一个假期。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次放假很轻松,老师一说放假,我们背起书包就走,跟平常到校上课一样,不用再搬着板凳回家。那时,我们的文化课只有算术和语文,音乐、体育、美术都是辅课,没有假期作业。放假,名副其实。

小学一到四年级都是在本村上学,这是个分校,条件较差,我们上学了都要从家里搬个小凳子来。课桌就是一块木板,两头磊两个土坯墩子,学校就在一个“Π”形的土窑院里,教室就是一个土窑洞。

村子里不通电,老师夜间批改作业用的还是煤油灯。黑板在窑洞的中间,坐在门口的学生看黑板还将就,靠在里边的学生看黑板就有反光,一会黑板是暗暗的白,一会是朦胧的字。遇到阴天,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老师教课很卖力,责任心非常强。谁看不清楚可以举手提问,老师会一一作答,并使之理解弄通。

这个暑假,是我从没遇见过的假期。妈把我这个假期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不容讨价。妈说:“都上五年级了,也算老大不小了,该帮着家里干点活,整天耍,再大了有啥出息。”

“长了一岁就大了?明明是要让我干活。”我心里想着,但也不敢犟嘴。于是,我的暑假生活便从这次谈话开始。

第二天早上,妈就开始安排落实我该做的事情。被早早喊起,还没吃饭就去帮老爸铡草。爸往铡刀擩草,我扶铡刀铡。这可是个力气活,还得有技巧,一样都没有,这活干不成。我个小又没力气,第一刀下去一根儿草也没铡断,反被草艮住了铡刀。

爸说:“往下铡的时候,一要用力,二要快。”

按照爸的指导,我扶住铡刀把蹦起来用力快速往下按,草被铡成了寸长的短节。就这样一蹦一铡,流了一身汗,没铡多少草,最终以我铡不动而结束。

吃早上饭的时候,妈把全天的事情安排得满满的,并使之常态化。早上铡草,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割草。“记住,中午吃完饭要睡一觉,不然下午没精神。”妈说。

农村的三伏天,骄阳似火,大地仿佛要被烤焦。远远望去,土地就像着这火,能清晰的看到炙热的气浪从地底下往上窜。在土窑里睡午觉,用被子一角搭在身上,如果没事就能把人睡瘫。这里冬暖夏凉,尤其在三伏天,更是避暑的好去处。

土窑在我们村子里很普遍,家家户户都有。就是天井院里的窑洞,是我们的住宅。依沟而建,沟两边依次排列。在平地挖四方的深坑,四面打窑,一面三孔。邻沟边的一面有一孔窑与沟打通,这是过道,一是把院子里的水排泄到沟里,二是过人。每到吃饭时间,沟两边的人们都会端着饭碗,通过过道来到沟边,或坐或蹲,边吃饭边聊天。聊得激动时,把回碗都给忘了,弄的还得让家里人出来催。沿沟边修一条土坡,从大门外一直上到场,这是一条把收获的粮食运送到家的通道。

下午四点多钟,妈叫醒了酣睡中的我,割草的时间到了。我拖着懒洋洋的双腿,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到窑洞门口,热浪扑面而来,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意睁了足足有半个钟头。太阳光挪出了院子,感觉热劲消退了不少。我们几个小伙伴手里拿着镰刀,肩搭着绳子开始了一天的最后一件事___割草。

我们这里土壤贫瘠,严重缺水,草也长的难受,割草得翻沟越岭到他村去。那里有一种草叫抓地龙,长得很旺,还扳秤。不用镰割,用手薅都中。我们几个并排,一人把一溜,眼前绿茵茵的草瞬间成了一把把的蒿。太阳将要落山,我们也开始收草、整理、打捆回家。交到生产队一秤六七十斤,按一个工分七斤草计算,也能挣十分八分。一个棒劳力在队里干一天活,男的记12分,女的记10分。不错,快顶一个劳动力了。能为家里挣工分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尽管我们队里的工分含金量极低,只有三分钱。但它毕竟还是实物分配的标准和依据。

但是,好景不长。收草的人看我们挣的工分多,可能是心里不平衡,就把草定为三等九级。我们割的抓地龙降价,改为十斤一分。我知道他是对我们来的,可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吃过晚饭,已是繁星璀璨,皓月当空。我们几个好伙伴都会不约而同地,夹着被子,头顶苇席来到场里睡觉。夏天在场里睡觉,是男人的独享,也是我们这里的传统习惯。劳作一天我们,睡着时就像死猪一般,认你咋晃都不会醒。要是哪个夜起撒尿开个玩笑,“下雨了”,大家就会立刻蹦起来。有时也会因雨来的迅猛,被淋成落汤鸡。

我们这里的场就是天井窑院最上面的一片空地,每年在收麦和收秋之前对其表层进行硬化处理。既可晒粮,又能防雨水渗漏,对下边的窑洞起到保护作用。

我们背对黄土,面朝蓝天,说着当天的收获,讲着明天打算,展望着未来的希望。一个暑假就这样简单而又充实地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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