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说不了几句就习惯于讲道理时,要么是他老了,如此大概可以倚老卖老;要么是他必定是个经历大悲之人,唯有如此才会有诸多生活感悟。当然,另两种人也是有诸多话语之人的:文字工作者和疯语者。鉴于写此文之前(之后),我物质生活不依赖于文字,姑且就当作此文写者为一风言风语者。
本人出身时,当然未像某位伟人一样:东方出现异样(后来有了一首东方红的歌曲),也无狂风暴雨。不过是一声啼哭宣告我来到彼世而已。那一年,爷爷(虽是一个陌生词汇)过世,刚有记忆,外公、外婆也相继离去,所以人生中三世同堂大概是无此概念的。
满月之后的男孩,是需要宴请亲朋好友的。那时家中无所物,父亲借来板车伙同酒友去县城置物,并顺道向城中有钱的亲友发出请柬。对于此事,后来只要我面见父亲如此之类好友时,每每提及。
辛勤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依然继续着她的劳作;而父亲今日是酒友,明日可能是牌友,所以从小我就习惯了一个人看风景。直到一年后妹妹和三年后弟弟的到来,如此有美好未来的一家人也成了邻里可谈论的对象。
尔后不久,我高烧不止,求医多日依旧不见好转,父母害怕我也如六姨一样夭折。可是碍于无计可施,只能求神拜佛。村中有一同姓而德高者焦叔,告知我父母,说我与母亲命里相克,需要拜后娘而抵消灾祸。可后娘难寻,非亲非故之人,谁人愿承此莫须有的天灾。商量之后,后娘人选最好是命硬的叫花子,万不得已拜狗为后娘也是可行的。在叫花子多过狗的年代,很显然的我拜了叫花子为后娘。
父母倾尽家中所有“款待”邻村中一个叫花子,把年幼而无知的我抱于其膝下,当作是拜后娘仪式了。于是我正式成为叫花子门生,随着不多日后的安然无恙,拜后娘更成了灵丹妙药。
大约一岁有余,在未学会多少话语之前,我学会了走路,如此母亲更加的让我放任自流了。于是乎,走失也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多年后,父亲总是会不无炫耀地谈起我的那次“走失事件”。在父辈看来,对于一个才学会走路,话都不会说的小孩,虽不至于是翻山越岭,但却过河流未掉入河中被水冲走;过山路未绊倒摔伤;遇见陌生人未被拐卖,如此这些能不夸耀吗?而对于我,是何原因要翻山过河,为何最终又回来,这些是全然没有记忆的。据父亲所说,我被邻村一位白眉白发白肤孤寡老人在几日后带回来的。(后来,印象中,我还见过这位白皮肤老人,只是离开这儿后,听母亲说起家乡某人已离去时,才再一次记起,这位老头也已经离世了。)
那时学堂(旧学堂已拆建,新学校在旧址上建成)在屋后翻过一座山就到了,所以,三岁时,我便和大姐一起去学堂,因为没有课本,所以,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种大教室后排。老师无奈,叫来家长,让我母亲把我拉回家。母亲忙于农活,无暇顾及我,而且妹妹也已出生。于是我被暂时送去远在他乡的姑姑家。
姑姑在古家排行老大,也是古家唯一的女儿。在姑姑家那段日子,也如所有其他被父母及其他父辈提起的所有往事一样,全然无记忆。关于这段寄养生活,母亲也只是偶尔提起,未亲身经历,当然也无法告知我所有详情,而姑姑、姑父他们也只是半开玩笑着说:鑫仔,当年你家都不要你了。几个月后,我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生活依然继续着,我也许继续着走失,继续着一个人,可能偶尔照顾下妹妹,也许这些预示着将来的命运,也许不过是如所有其他芸芸众生般吃饭、泥巴、睡觉之类。可是这些在他人眼里算不得大事情,也便成不了日后的谈资。
妹妹的出生,并未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痕迹,正如其在我后来的记忆中般,直到她的离去之后,我才想起,原来她早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入读小学,朦胧中有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