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死去

没人能逃过,这漫长的岁月。

人生不过数十年,时光匆匆而过,留下的是一抔黄土和逝去的记忆。我们不曾老过,但我们都很年轻,也正向着老去而成长着、挣扎着。

呱呱坠地的婴儿,都是先学会哭再学会笑,而长辈们总是先看着他的哭而笑,再想念着他的微笑而哭泣。

老去的人,是微笑着走的,但活着的人,都是流着眼泪送老人离开的。从哭到笑、从笑到哭——从小孩哭到大人哭,从大人笑到老人笑,本是一个个轮回。

小时候,无论你闯多大的祸,父母总是会给你擦屁股,然后关上自家的门再打你的屁股,最后,还得给你的屁股涂上万花油。你的屁股开花又流血,你的眼里流泪,但你的嘴角也许又是高傲的。

父母摇着头,叹着气,又为你感到心疼。他们数落你,你顶着嘴。

你常拉屎拉尿在床上;打翻妈妈最近新买的镜子;把她那从香港淘来的口红折断;又或者把爸爸新买的紫砂壶打碎;把他那借来的古籍当报纸一样撕碎……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伴随着你的成长,而成为一段段饭后的闲谈。在你的身上,也没有了当年父母打你骂你的痕迹。而你,更是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淘气捣蛋过。

庆幸的是,无论你多么调皮,多么叛逆,甚至多么遭人唾弃,你的父母总是不抛弃你,因为他们对你寄予厚望,你是他们的希望。

终于,你长大了,你也要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而老人越来越老,老到开始糊涂起来,计较起来,也开始需要关怀,更需要存在感。

每当你们回去的时候,他们总会张罗着一大桌你们爱吃的家乡菜,然后,三五七日之后,你们又像蜂涌一般离去,老人的眼里一片泛红。

那情形,像极了当年父母离你而去的情景。只是那时候的你,还能用自己跑得并不快点小脚,去追着喊着,甚至痛恨着。

只是,老人家已经没有力气去再恳求你们多住几天,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是一种定数。

他们不再去挽留奔向未来的成年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生活保障,来自于你们。就像,当初我们依赖着父母做的饭菜、买来的生活品一样。依赖与寄托,浑然一体。

到了某一天,你的所有心思都花费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一直到他们长大,进入社会,然后成家立业,呕心沥血,将希望寄存于他们,而等待你的却是,老去,还有来自年轻人的淡忘与漠然。

你如同你的爷爷奶奶一样,视线越来越模糊,记忆力越来越减退,行动也越来越迟缓。于是,你的孩子像当年你的父母嫌弃他们的父母一样,开始嫌弃你。而他们又像当年的你一样,疼爱着他们的孩子。

生来,是希望,老去,是负担。

生来死去,无非就是惹人疼爱,再遭人嫌弃的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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