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九点了,樱子带着孩子还在小区里玩,周边的妈妈们陆陆续续领着各自的孩子回家了,最后游戏区只剩下她们母女俩。
惠惠倒是开心,妈妈终于不再老是催着她回家了,在秋千上晃荡着两条腿,樱子在后面推着她,半空中散落着惠惠银铃般的笑声,樱子也感染了这种气氛,紧锁的眉头舒展不少。
樱子是故意不想回去的。婆婆和小姑子一家过来了,看样子是要常住,90个平方的房子一下子多了四口人,变得拥挤不堪,虽然樱子不用再做家务了,可以更多时间来陪惠惠,但总归破坏了她们的生活方式,很不适应。
9点半了,再玩下去会耽误孩子睡觉,明天该起不来了。想到这樱子叹了口气,带着惠惠回家了。
一推开门,樱子又皱起眉头,昏暗的灯光下,客厅中间横着摆了张婴儿床,占去了半个客厅,旁边的餐椅上搭着无数毛巾和衣服,沙发上堆着床被子,几件衣服叠在上面,玩具区积木散落一地,入侵无处不在,一想到这样的状况以后将成为常态,樱子的心又蒙上了一层尘。
家里很安静,她们都睡了吧,樱子轻轻的牵着孩子进来,准备带她去洗漱,惠惠看到地上的积木和娃娃,挣脱了妈妈的手,冲过去玩了起来,时不时还跟妈妈聊上几句。
樱子很紧张,吵醒了婆婆她又该起来唠叨了,赶紧示意惠惠小声点。惠惠狡黠一笑,故意大声吵闹起来。果不其然,婆婆房间传出来声音:还不带她去洗漱罗,把弟弟吵醒了,又不得了呀。
看着惠惠得逞的眼神,连自己的女儿也来挑战自己的权威,心中顿时万千怒火四处乱窜无处宣泄,憋的她满脸通红,鬼使神差的上前扇了惠惠一巴掌,惠惠惊呆了,一脸不相信的望着妈妈,手缓缓的摸着脸,嘴唇颤抖着,开始呜呜直哭,眼泪很快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越哭越委屈,干脆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樱子在那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她看着自己扬起的手,掌心火辣辣的麻痛感把她拉回了现实,刚刚竟然打了孩子!而且还是不轻,她很是后悔,很是心疼,想上前抱抱孩子。
婆婆从房间里冲出来,低吼道:你干什么呀,好好说,打什么人。
客房里也传来婴儿的哭声,大人的轻轻的安抚声。
婆婆转头看了看,紧皱眉头:说要安静点安静点,你看把弟弟吵醒了吧。
樱子低着头,上前拉了一下惠惠,示意她别哭了,惠惠甩开她的手,转身过去嚎得更大声了。
外面门一阵响动,是秦生,听到女儿的哭声,他皱了下眉头问到:怎么回事?
樱子别过脸没做声,婆婆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跟儿子说:有人打了你女儿,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转身朝房间走去,一路骂骂咧咧:会不会带人呀,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
说完用力带上了房门。
秦生听着妈妈的埋怨,箭步冲过来推了樱子一把:你干嘛,只要你带个孩子还带不好,我上班一整天累得半死,回家还不得安宁。
樱子抬起头狠狠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怨恨。
秦生很不满,用手指着樱子的鼻子,边说边往前逼近:我告诉你,刘樱,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小心我让你好看。
樱子一步一步后退,她握紧拳头,用指甲用力掐着自己掌心的肉,都快掐出血来,她不觉得疼,只是屈辱逼得她泪水在眼眶里的打转。
婆婆听了外面的动静,懒洋洋的在屋里喊了一句:秦生呀,算了罗,很晚了。
樱子再也忍不住了,推开丈夫,朝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哭,七年了,她的所有青春都耗在家庭里,结婚时秦生明确表示希望她能为他坚守家庭,好让他能放手的去打拼,开始她很纠结,从小到大她都是比较要强的人,无法接受自己伸手要钱的日子,后来惠惠出生后,照顾孩子、收拾家里,基本上也没时间再去找份工作,加上秦生在家庭开支上也没提出过异议,在经济上比较爽快,也就慢慢接受了全职妈妈的这份职业。
没有假期,没有朋友,没有尊重,没有价值,没有了自我,七年成就了她的保姆地位。
如今换来了这样的屈辱,她实在是受够了!
她停在那,用手擦干了眼泪,当失望攒得足够多时,你的心就会穿上盔甲,不再惧怕任何攻击。
樱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存了许久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