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旧影

关于老街的记忆,应该有二十多年了,据父亲和爷爷所讲,这老街还是属于清朝中后期所建的,是青砖石板铺就的街道,墙壁一般都是泥砖所砌,偶尔有青砖所砌的,都是属于原来大户人家的,二楼一般都是木板铺就的地板,人形瓦房,不是很别致,却散发出浓厚的乡土气息,高大笔直的梧桐树延绵不绝的把这种两层老旧的房子遮掩住,葱葱郁郁。这种房子就是传说中的冬暖夏凉。尤其是夜半时分,夜深人静之时,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之声,青蛙的呱呱叫,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老街不长,约摸两三公里,不知何故,在老街有一条奇怪的规定,就是除了自行车之外,其余的车辆都不能进入老街,那怕是摩托车也不行。老街的尽头就是我的母校,母校也是这种古旧的房子,从老街走过,可以听到小孩子咦咦吖吖的读书声,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更象古代大户人家遗留下来的房屋改造而成的书院,在那里我呆了六个寒暑,每天穿过老街,一路上甜甜的喊着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好,往学校走去,老街的清晨是热闹的,但不拥挤,拿着一毛钱,就可以去买两根油条或者两个小包子来当早餐吃,偶尔忘记了带钱,那些叔叔阿姨都笑着说,先拿去吃吧,明天再给。

记忆中的我,小时候体格奇差,同时一样东西,别人吃没有问题,而我只要稍微吃错一点,就经常在夜半腹痛,这个时候的我,每每都在呻吟中醒了,哭着叫嚷着。而第一个来到我身边的永远是父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父亲把我抱起来,背着我穿过这幽深的老街,街旧影下,昏黄的灯光影射出父亲和我那长长的背影,伏在父亲的背上,裹着厚重的军大衣,借着他的体温来为我的腹凉取暖,不停的抽泣,只是每次这样的情况都不知道我是为何所病。穿过老街,走到尽头,就可以看到后来所建的新城。

老街的人都是自小相识的,基本都是族居在一起的,少则四五户,多则上达十几二十户都是同姓同宗的,自幼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彼此的一举一动虽然不是了如指掌,却也熟如亲朋。风霜雕刻了百年的老街,也雕刻了百年的情谊,白天的老街没有城市的喧嚣,清雅之中透露出一股宁静,即使是盛夏,这儿也是清凉舒爽。夜晚的老街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度了一层金光,与世隔绝,透过灯光,留下梧桐树影,许多人都喜欢在黄昏之后,搬一张小凳子出来,三五成群的坐在梧桐树下,一起细细的家长里短的唠叨着。老街处于城市繁华的一角,又仿佛远离城市的喧嚣。那时的我,很喜欢坐在二楼向街的窗前,或是安静的写作业,或是静静的听远处传来嘈杂的话语。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样的情景,直到我读大学离开这片土地。

不知几时起,老街已经没有昔日的模样,无论白天黑夜都透露出一种衰败落魄的模样,对于这个模样,偶尔回家,站在原来的地方,再也感受不到那种t特有的宁静与喧嚣。窗前的梧桐树也无精打采的站立着,或许它也老了吧,经不起风霜了。也许是新一代的我们已经没有重复以前的生活,留在老街的人已经很少了,都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再也看不到昔时的情景。

不久之前,听父亲说,老街要拆了,要建立成一条商业街道,听闻不知是何滋味……故写此文以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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