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从不给任何人任何承诺的人。那么我想,这应该是她给自己的唯一的一个承诺。
她只是一家中型企业的小职员,干着无足轻重的工作。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美貌和良好的穿衣品味,当然,你知道,我所说的“良好的穿衣品味”跟奢侈、潮流无关。白色,淡蓝色,驼色永远是她的首选。好吧,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当然她也钟情与简单的样式,我想这点我也没有提及的必要。
尽管,在不同人的眼中,对美的看法是不一样的,这里会有很多标准。可我不得不说,她的美貌是如此的出众,又是如此的宁静,不动声色又夹杂着一丝神秘。她的美,如同我昨日看到的晚霞般神秘莫测,但我想,变幻莫测的应该是我脑中的思绪。毕竟,关于她的一切,我并不只是单纯的看到,而是在自己的脑中做了一些主观的判断和评价。所以,我描述她的语言很有可能存在很大的误解。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不用更具体一点的词语去描述她的美貌,比如说,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清澈的眼睛,……但是,我不会的,因为我只想让你沉浸在我那自以为是的判断里。好吧,难道你从不觉得,关于美貌,任何一种具体的描述都是充满偏见的吗?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对不起,请你再坚持一会儿,我答应你,这是一个简短的故事。
我们还是说说关于她的事吧!首先,我得声明,我嫉妒她的美貌。我承诺过自己,我得先承认自己的这些感觉,才能不被这些感觉影响。
我记得,在每个周末的下午2点钟,她都会准时出现在我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大多数时候,她会带一小束鲜花给这家咖啡店的店主。店主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留着些胡渣,笑容温暖的人。我想,她与店主应该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他们的对话也不多,总是那么几句,但好像也足够了。“这花不错!”“那是,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就候着你呢!”,然后,她就笑着走到她常待的那个角落。
恍惚间,我总觉得那个角落似乎因为她的存在多了一丝明媚。而其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些男人们总是会若无其事的朝她的方向瞥上一眼,与此同时,女人们的眼神充满了挑剔和妒忌。当然,这一切,她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眼前的甜点。与别人不同的是,她总是心满意足的吃完眼前的甜点,再喝上一口咖啡,之后,更可怕的是,她拿起了店主为她准备的“东西”——书。你知道,女人只有美貌并不那么值得骄傲,只会被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贴上“中看不中用”的标签。再之后的几个钟头,除了用手翻页的动作没有停下之外,她整个人就像钉在了那里一样,她皱起了眉头,神情专注,眼神一刻也没有从手中的书上移开。你甚至从她的身上看不到时间的流逝,偶尔,她的神情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让你不禁想要了解书中的情节进展如何。她桌前的咖啡,除了开头喝的那一口,再也没有动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内容让她能忽略咖啡的美味。
5点的时候,大部分人开始动身去吃饭,而她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肚子该饿了的饭点已经到了。书中的内容似乎已经够填肚子了呢!7点的时候,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向店主作了简短的告别。然后,转身推开门,消失在渐晚的夜色中。
之后的每一个周末,记忆中关于她的那一部分,一切照旧,不停的再重复。唯一的变化是带来的花是不一样的种类还有她日渐苍白的脸。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找个机会认识她,只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再加上我的一点犹豫和害怕。我害怕认识了她以后,产生不该有的依赖和责任。有时候,你了解一个人越多,误解一个人也就越多。我总是固执的认为,我们对任何人的任何看法都充满着无比浓重的主观色彩,所以不能毫无压力的去评论一个人,或者毫不自知的说自己了解某个人。我们从感情上就无法控制的事先设定了接受与不接受的范围,看待别人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存在真正的客观和理性。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可以说她并不存在,一切只是我的猜想与编造。
……
一眨眼冬天就到了,然而南方的冬天,温暖得不像话。没有刺骨的寒风,也没有雪,更不用提厚厚的毛衣加羽绒服了。看到成群的穿着短裙薄袜的妹子,你也绝不会吓掉下 巴。老实说,我喜欢这样的冬天,不会让我冷得跟个傻子一样,在寒风中直哆嗦。只是近日来,恋情的不顺和工作的压力,让我觉得萎靡不振的我在这样的冬日里是如此的不应景。
于是,一有时间,我就泡在这家咖啡店里,看书也好,写些无趣的东西也好,有时,看着窗外的行人出了神,忘了时间。桌上的手机不停的显示着男友发来的短信提醒,怎么办?已经不想再去解释和纠缠了,什么时候,我已经冷漠得不像样了。但是,短信还是要回,我不是那种把别人的担心当作关心标准而计较的类型。别人担心我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折磨别人并没有什么乐趣。
回完短信之后,我起身去厕所抽根烟解解闷。从前,从没想过自己能学会抽烟,所幸,也没有什么烟瘾,这种时候总是难免。我倚在窗户旁,烟抽到一半,有着好听嗓音的人问我借火,我转过头,没想到会是她,我想此刻我的惊讶应该全写在了脸上,以至于她显得有些迷惑与不适。我将手中的打火机递给了她,然后,我们就沉默地抽着烟,没有再说一句话。我得承认,趁着她出神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打量了她一下。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素净简单的打扮,只是脸愈发的苍白和消瘦。抽完烟后,她道了声谢谢,就出去了。我有点失落,好像错过了一个与她认识的机会,又觉得释然,没有认识就不存在打扰。
第二年春天,比起冬天多了一些生机,也许是因为枝头开出的嫩芽,含苞待放的花朵,也许是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子喜悦。不自觉的,我竟然就跟傻子一样笑出声来,身旁的男友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然后也跟傻子一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的感情变得好起来,跟最初相恋时不一样的好,工作也有了新的起色。这一切,都让我快乐的跟掉进蜜罐里一样。
又是一个周末,我带着要整理的资料去了那家咖啡店。从很久以前,一有空就来这里成为了我的习惯,自然也就和店主熟了起来。点完咖啡,我坐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本能的朝着那个角落的位置看去,依然是空着的,“已经好几个周末没来了,离开这个城市了?发生什么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担心“那个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有病!”又忍不住想那个她为什么没来这件事。想要去问问店主,又觉得太冒昧,毕竟我跟她只是陌生人而已,也就作罢。
5点的时候,男友来电话催我一起去吃饭。临走的时候,店主对我说,明天起要关店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开店了会给我微信。我走的急也就没问什么。之后,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店主关店跟“那个她”很久没来店里有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夏天快要到了,天气变得有些燥热。我跟男友在厦大附近的海边散步,收到了店主来的消息,说是明天开店,有空可以过去。我回了一个“好”字。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我便去了店里,来得有些早,店里没人。店主看起来好像老了许多,看到我的时候努力的微笑了一下。我没有说什么,点完了咖啡,我故意坐到了“那个她”常坐的位置上,然后我就看到店主脸上难过的表情,出了神的望向我这里。我知道她一定出事了!我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叫了一声店长的名字,示意他过来。他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面前,开始掩面抽泣,接着如同崩塌了一般失声大哭起来,我并没有被吓到。良久,他抓了一把桌上的纸巾,擦干眼泪和鼻涕,对着我挤出了一个笑。我问他,是不是“那个她”出了什么事?他点了点头,说“那个她”已经过世了。我拿着咖啡的手僵住,心里凉了半截。半晌,我故作镇定的安慰着他,直到很晚才离开。
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关于“那个她”的事,终究,我还是知道了,只不过是从别人的口中。你知道的,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的一个人,充满着更多更多的误解。当一个人在讲述什么人或什么事的时候,他只想让你沉浸在他所认知的世界里。那一刻,我却那么轻易的就放下了我的这个执念,非常用心的听他说的那些关于“那个她”的事。
在那之后,我决定去他店里的时候给他带一束花,不是要成为“那个她”的替代品,而是觉得有一些美好的事情值得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