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不许吟
不算太坏
季凡的班主任一大把年纪，还和肖禹晨一起跑了很多地方，所以在肖禹晨接到萧六的电话后，让自己的老师先回去等消息，一切交给他来办。
肖禹晨赶到酒吧，就只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初中生疯狂地摇晃着脑袋，手里的酒瓶不停挥舞，忘我地在舞池里和各色各样的男人眉来眼去。
而刚刚给肖禹晨打过电话的酒吧老板萧六，冲着他无奈地耸耸肩，倒也没上去阻止，这样的人，在他酒吧里见多了，无非就是心里有什么不甘心的，每个受伤的人他都去帮一把，开导开导的话，这酒吧他也不用开了，直接开个心理咨询室算了。
季凡没有穿校服，松松垮垮的黑色外套，随意挂在身上，眼神迷离，肖禹晨把他和手机里的照片对照了很久，这才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季凡正享受着毫无温度的灯光给予自己的梦幻，蓦地感觉眼前黑了一片，睁眼看到一个眉骨微突，长相俊朗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冰冷的眼神里有一些属于大人的自以为是。
这让季凡很不爽。
季凡仰脖喝下手里的酒，不屑地冲眼前人甩甩手。
“不好意思，大叔你不是我的菜。”
肖禹晨抑制着被“大叔”激起的臭脾气，朝天翻了个白眼，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直接把季凡整个人拎了起来。
“小屁孩。”
肖禹晨拎起季凡就想走来着，谁想到舞池里倒伸出个手死命地拽着季凡的胳膊。
“可以讲究个先来后到吗？兄弟！”
满脸猥琐的一个中年男人，拽着季凡白皙的胳膊，用贪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季凡。
肖禹晨皱着眉头，腾出一只手掰起那个男人的手指，逐渐用力，趁着男人吃痛用不上力的时候，肖禹晨抬腿一脚踢到男人大腿内侧，但他掰着手指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倒是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老板。
“我要是惹事，会被你举报不。”
萧六挑眉看着神情平静的肖禹晨，懒洋洋地开口：“或者，我让阿九来帮你？”
肖禹晨一个正在奔三的人，自然不会风风火火干他一顿，顶多踹他几脚，简单了事，但季凡明显就不会这么好过了。
脸颊上猛烈的冲击几乎要把季凡整个人掀翻过去。
“嘿我说，大叔，竟然来真的啊。”
季凡踉跄着步子，扶着身边的桌椅勉强让自己站了起来，刚刚被肖禹晨挥拳打过的地方有淡淡的血腥味，季凡侧脸啐了一口，一脸不耐烦。
“酒醒了？醒了就去告诉你奶奶你在干嘛，去告诉一直在找你的班主任你在哪儿，去告诉你爸爸妈妈，你……”
“我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我可以省略这一步。”
“这就是你自我麻醉的借口？你没有爸爸妈妈，但你的奶奶又当爹又当妈，把你给养大，她比别人的爸妈差在哪里？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长大的……”
“喂，你管的太多了吧！”
季凡努力地想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如果他没记错，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这不是很可笑吗？
“如果你是来这里找安慰的话……”
肖禹晨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般，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他一个步子迈到季凡身边，温柔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季凡的心里。
“这个酒吧里，倒全部是和你一样的人，比如说，喜欢同性……”
季凡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面不改色说话的男人，他想，这个人一定是个恶魔，披着救世主的皮囊，说出的话却像猎人一样，刀刀致命……
季凡最终被肖禹晨带到了他的班主任面前，只是季凡的班主任看到他脸颊污紫一片的时候，心疼又气愤地数落了肖禹晨，但罪魁祸首全程无辜脸，欠揍的表情看得季凡浑身不舒服。
季凡最终还是没有参加中招，那次酒吧之后，萧六经常跟肖禹晨提起季凡，他这才知道，这个刺头小屁孩竟然是周围一个比较大的混混团体的头头。
萧六的时常提起，让肖禹晨更好奇季凡后来的去向了，只是他没想到，他眼里的小恶魔和他的纠缠并没有仅止于此。
“老师，这……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肖禹晨手里拿着初三数学书要去教室上课，就被自己之前的老师给拦住了，也就是季凡初三的班主任。
季凡复习了，而且待在了肖禹晨的班里，这个消息就是季凡班主任拦自己的原因。
但问题是，作为季凡的新班主任，肖禹晨对这件事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小晨呐，我可就把这孩子交给你了，老师年纪大了，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事情太突然，只能现在才告诉你……”
事到如今，这个烫手的山芋怕是只有肖禹晨可以接了，季凡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这样的孩子不好管。
肖禹晨瞥见教室里坐得端正的季凡，竟然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精致的五官在光晕下煞是好看，他的眸子颜色很深，轻易不会有情绪波动，但此时，肖禹晨竟然从他眼里看到了些许挑衅。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季凡在这所学校里可谓是风云人物，关于他的各种小道消息，正面的，负面的，自然是传得沸沸扬扬，就他坐在教室的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听到不下两个版本的他了。
“那个男生就是混混团的季凡，这么牛掰？我看他长得挺人畜无害的啊……”
“人畜无害？你逗我呢，看到没，他眼里的不屑，尔等凡人理解不了本神的孤独。”
“切，不就是一个喜欢同性的小混混嘛，看你们说的。”
“哟哟哟……怎么，看上可爱的小少年了？”
季凡不耐烦地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各色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自己，教室里的人全然一副看猴子的神情，季凡把手伸在抽屉里，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抽屉深处的一根小木棍。
“都干什么呢！老师快来了，都给我回到座位上！”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季凡整个人一震，来人的声音很阳光，抱着篮球跑进教室，搅动一片纠缠着阳光的空气，少年眉眼干净，还未褪去青涩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刚毅。
更重要的是，他把所有窃窃私语的人用篮球砸了一遍，说是砸，其实倒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他脸上大方的微笑，让背地里说闲话的人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季凡坐在位子上仰头看了他一眼，抽屉里握紧木棍的手渐渐松开，整整校服，端坐着准备听课。
看来，这个班级还不算太坏……
